“我们是物管的……”
“我们是居委会的……”
“我送水的……”
“查煤气……查煤气……”
我从不给他们开门,即便我知道他们是真的。
如果我打开门,只是因为——我要出门,或者,房东来了!
我叫白简,16年前,母亲一手摸着她锃亮的光头,一手摸着我的脸吐出两个词:“世态炎凉、白云苍狗。”我还没明白,她就病死了。
首先,外婆家把母亲打包好,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又给了她一个阴暗潮湿的家。
原本,我无比的憧憬自己“披麻戴孝”的模样,然而外婆家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她的墓碑上没有你的名字。”就让我羞愧不已,不敢再奢望。
最后,外婆家干净利落地给父亲寄了个“顺丰快递”。可怜父亲一心期盼的大礼包,只有我和怀里的一只洋娃娃。
父亲狐疑地打量着我,说:“钥匙呢?”
看他一直盯着我的脖子,我一摸,落落大方地笑了:“刚大姨扯走了。”
“哎……”父亲长叹一声,到嘴的鸭子飞了。
“进来吧!”父亲拉开门让我进去,鸭子飞了,可还是只活鸭子,指不定哪天就逮回来了呢。
此时,我已经时常把世态炎凉挂在嘴边了。甚至一些大人们听到,纷纷向我这个不过6岁的孩子求教,什么意思。
一来我对他们失望极了,如此蠢笨;二来这个词有太多的无奈和苍凉,真要解释起来,倒显得我老气横秋了。
最后,我在他们豺狼虎豹般渴望的眼神里,蠕动着嘴巴,叼着肥肉慢悠悠地走了。
我时常想挽留父亲,请他同我呆在一起,可父亲一开口,我就愧疚地垂下了脑袋。
他说:“我幸福,你就幸福了。”,我在不敢耽误他去约会的时间了。
他说:“长的帅有什么用呢?人家是嫌我穷,尤其是没房子,哎。”没能继承母亲的房子,没能让父亲硬起来,相亲失败,我惭愧地两颊通红。
他说:“我没得到领导赏识,都是因为有你啊!其实,真的是拖累。”我羞红了双眼,拖油瓶就像牛皮糖一样,想吃却黏牙,要扔又无处可扔。
还好,父亲看遍长安花,终于找到相伴到老的女人
父亲和继母笑得合不拢嘴,忙前忙后地伺候我,一个一个“宝贝”的叫着,我便以为自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了。父亲端起酒杯说:“愿从今日起父慈子孝,儿女承欢膝下。”
放下酒杯时,父亲笑嘻嘻地掏出一张合同,说:“房子爸爸先替你收着,等你结婚的时候作嫁妆再给你,小心被人骗了。”
“对对对,先租出去,每个月咱家也宽裕不少呢。”继母端起那晚她从选材到制作总共耗时7个小时到猪脚,一股脑往我碗里倒。
“不了,房子很老了,比不上我们的电梯房,我打算把它卖了拿去继续读书。”猪蹄香甜软糯,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父母的爱。
可我不能只有父母的爱,我迫切地需要实现自己的心愿。
“啪”,刚才还在盘子里花枝招展的菜菜们现在摔成了一堆烂泥,弄脏了白色的瓷砖。
“这不是你的家,这是我的家。”父亲掀了饭桌,指着我仿佛在向天地控告我这个不孝子的罪行。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啊?没有小姐命,一身的小姐病。”后妈两腿分开挡在我身前,数落着我。
接着,她掰着手指头将我的罪行娓娓道来:“冰箱里的土鸡蛋都是你吃的,我一个没吃到……”
我收拾好行李,在漫天星光下离开了。
站在路口,一只手空虚地垂着,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我突然明白了,原来除了几身衣服,我就只有自己啊。
这晚我似乎明白了,白云苍狗和世态炎凉一样啊!
我叫白简,亦作 “白捡”。意外之财,祸福难测。
母亲和父亲相识不久,未婚先孕怀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没谈婚论嫁就有了孩子,虽然孩子父亲正和自己相处,但在90年代的小县城,实在是耻辱。
因为我,母亲和外婆家都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受尽了白眼。
母亲本来要去打掉我,却在关键时刻,我被喜好研究风水的外公救了一命。
外公说:“你这个年纪了,打了头胎,以后就再难怀上了。”
瘦的像竹竿一样的母亲咬着牙留我一命,父亲家见“生米煮成熟饭”,不好再反对,就开始张罗父母的婚事。
很不幸,母亲怀我时,是本命年;结婚时,还在本命年。
他们都说:“本命年怀孕的妇人,肚里的孩儿是孕妇的大凶之物。”
可是母亲接受不了以后再难怀孕的可能性,她不满,却还是生下我,不过做完月子就匆忙离去,奔事业。
她前程似锦,却也像躲灾星一般。
我五岁的时候,父母莫名其妙的离婚了,我毫无知觉的送去给奶奶养着,他俩都各自“隐居”了。
我和母亲死别,与父亲生离。午夜梦回的时候,睁开眼,只觉得心里被洒了一把冰渣子。
我给自己租了一间小房子,只要打开窗帘,就能看见一片片烟火燃烧在高楼大厦里,经久不息。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我的世界很安静,我听到敲门声,并不理会。因为,认识我的人,他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更因为,没有人真心的想念我。
所有的敲门声,都是冲着钱而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