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君兰言解疑癖,潇湘子雅谑补余音】
大观园设宴,刘姥姥本色出演,笑坏红楼一众人。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晃眼儿,在荣国府的两天就没了。
明天一早就得回家了。晚上,刘姥姥带了板儿给凤姐辞行:
“这次来,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过的都体验个遍,难得老太太姑奶奶小姐及各房的姑娘们怜贫惜老地照顾我。这一回去,我没有别的报答,唯有请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就是我的心了。”
刘姥姥的感激是由衷的,是发自肺腑的,一个乡野老妪,能在富丽堂皇的大观园吃喝玩乐,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造化。然而,她又无力报答他们,唯有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了。
“为了陪你逛园子,老太太吹风了,喊着不舒服;我们大姐也着了凉,发烧呢!”凤姐道。
“老太太上年纪了,不经累的!”刘姥姥说。
“往回逛园子,老太太不过一两处坐坐,昨天陪你,竟然走了大半个。我大姐吃了太太给的一块糕,撞了风,发烧了。”凤姐道。
“妞妞怕是进不得园子,比不得我们的孩子皮实,坟地啥的,哪里不去呢!姐儿身子娇贵,怕是撞了不该见的神,信一下吧。”刘姥姥提醒。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凤姐当即让平儿拿了《玉匣记》给彩明念:八月二十五日生病者,东南方有吊死女鬼作祟,又遇花神,送纸可大吉。
“只怕老太太也是遇见了。”凤姐吩咐下人备了两份纸,一个为贾母送崇,一个为姐儿而送崇。
做了“法事”之后,姐儿睡得真的安稳了,凤姐对刘姥姥感激不尽:还是老人见识多,有经验!
“我家姐儿时常生病,也不知什么缘故。”凤姐探询刘姥姥。
“富贵人家的孩子过于金贵,经不起半点委屈,往后姑奶奶少疼一些她就好了!”刘姥姥说。
“这也是有的。我家姐儿到现在还没名字,你就给她起个名儿吧,一则借你的寿;再则压得住,好带。”凤姐请刘姥姥给女儿取名。
这种说法我们地方也有。先前,老人常给孩子取了带“猪、狗、牛”之类的丑名,意为:孩子跟农村的阿猫阿狗一样好养!再则,农村老人生来命贱,太阳晒不化,大雨淋不垮,磨难磨不死,像有九条命。凤姐让刘姥姥给女儿取贱名,无非就是想借刘姥姥的硬命帮姐儿度过病灾病难。
刘姥姥问了姐儿的生辰,恰好七月初七。这对常人来说,确实不是好日子。
“这日子太巧了,就叫‘巧姐’吧,这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姑奶奶若依了我取的名字,姐儿必然长命百岁,以后有了不顺心的事儿,也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都从这个‘巧’字来化解。”刘姥姥一改大观园吃喝玩乐时傻大乐的形象,以长者的姿态,说得胸有成竹。
前有烧纸送祟姐儿立马睡得安稳的事例,此时的凤姐对刘姥姥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女儿的平安健康,为了女儿的顺利长大,她对刘姥姥的话深信不疑,万分感谢。
“明天咱们有事,会很忙,这会子闲着,你把姥姥的东西打点了。”凤姐吩咐平儿。
“不要破费了,叨扰这几天,又吃又拿的,心里更加不安了。”朴实的刘姥姥再不好拿贾府的东西。
“也没什么,不过一些平常的东西。管他好不好,带回去,你的街坊邻居也来看看热闹,也算是进城一趟。”凤姐说。
看来,带众礼物回家,是避免不了了。第一次进荣国府的二十两银子,是刘姥姥卖“老脸”来的;而这次,是凤姐打心里感激刘姥姥,真心实意送的,多了一些温暖和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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