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的妈妈跟我说，在双胞胎儿子两岁的时候带他们去做过检查，弟弟在很多方面比哥哥发育要迟缓一点。的确，这个差距到现在都没有弥补上。一年级，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班，哥哥是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孩子，也是第一批入队的学生，更是期末时拿了很多奖项的那位。弟弟也不调皮，很少让老师操心，但不热衷于表现自己，成绩尤其是数学成绩有点跟不上。
年轻的我刚开始时还没有意识到弟弟面对哥哥的优秀会感受到的压力，以为孩子都是混混沌沌不知比较的，直到他妈妈在一次语重心长的聊天中跟我谈起弟弟的郁闷，我才发现这孩子脸上很少有开怀的笑，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甚至是有点沉重的。我试着多表扬他几次，试着点他回答问题来激发他的自信心，可他实在能力有限，久而久之，我也就渐渐遗忘了这件事，任凭他以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五年级下学期的一次选修课上，我正在教室里改作业，他突然哭得极其伤心地跑到我跟前，说要换班。我先安抚他的情绪，然后打听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和几个平时在小区里就玩得比较好的男同学说好了谁先去就帮忙占个好位子的，结果等他晚去了，其中一个男生扬言这个位子是留给另一个更优秀的男同学的，硬是不让他坐。他倍受伤害，为那个男生的不仗义，为其他人没帮忙说话，为自己珍视的友情被践踏。
他在当天的日记里声泪俱下地控诉这几位朋友，发誓要和他们绝交。跟其他孩子相比，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是有所欠缺的，但这一篇真的很感人。最令我诧异的是，早在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开启了我们班写漫画书的先河。不知哪来的A4白纸，很工整地裁成四份，再用订书机装订成一个小本子。城里的孩子大都有美术基础，他把一面纸分成12或16个格子，画几个小人，配上一两句话，竟也成了情节连贯的一个故事。封面自然也是有的，标题颇具漫画色彩，再署上自己的名字，有模有样。这对于课间禁止疯跑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件好玩的事，很快此举就风靡全班，连优等生也效仿起来。
这何尝不是他智慧的体现呢？但老师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官方的表扬和奖励。他每天早上安静地坐在教室门口帮同学量体温，大扫除时也热心地为大家拖地，然而他不是班干部，数学依旧考不及格，语文展示的作业里也没有他，运动会上他参加的也是大众项目。相比之下，他的哥哥是体育委员，也是班长，还当上了大队委。不知道当老师在班上表扬哥哥时，他心里有何等的落差。
记得小时候爸爸吃完年饭给我们发红包，姐姐妹妹都是10元，到我了特意给20元，因为我成绩好，拿的奖状多。当时的我颇感自豪，却不曾去体会她们的失落。学习这件事，确实有天赋和性格的因素，不能完全归因于孩子不够自觉不够努力。希望以后除了光芒万丈的孩子，我也能关注到那些不被看见的孩子。
2021年9月25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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