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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楼-第十九章 吾生何事绁尘羁

七十二楼-第十九章 吾生何事绁尘羁

作者: 一盘腰花 | 来源:发表于2018-09-12 13:03 被阅读24次

    第十九章 吾生何事绁尘羁

    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连林人不觉,独树众乃奇。提壶抚寒柯,远望时复为。

     有诗《饮酒》但说,青翠的松树生长在东园里,荒草埋没了它的身姿,等到寒霜凝结的时候,其他植物都枯萎了,这才显现出它卓尔不群的高枝,在一片树林中人可能还不觉得,单独一棵树的时候人们才称奇。

    提着酒壶抚弄寒冬中的树干,有时候又极目远眺。

    才会发觉生活的世界就是梦幻一样,又何必被俗世的尘嚣羁绊住脚步呢。

    可是一个“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

    只是曾经经历过的真实,和现下所感知的虚幻,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呢?

    景瑜脑海之中闪烁着无数的念头,不知这些日子,自己所经历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呢?

    毕竟,身上的疼痛感觉这般的真实,但是脑海之中的那个红衣女子的音容笑貌又那么的虚幻……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之中,弥漫到天际的彼岸花,就在他身边徘徊飘动,久久不散。

    而后,墨色覆盖了天空,像极了炼狱之地,蛮烟瘴雾之中夹杂着无尽的血腥气息,穷山漫野俱是皑皑白骨铺路,汨汨热血成河,怨灵魂魄自还带着温度的身体飘忽而出,徘徊在生灵身侧,不入地狱,不落轮回,怨气与杀戮弥漫了整个空间。

    而她就在这一刻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不似往日那般灵动如火的红色衣衫,而是一身莹白衣,被带着杀戮气息的风吹的若翩跹起舞,长发如墨浸染的如九天银河般光滑仿佛散发着莹莹的光,虽看不清面容,但只看身影便觉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

    她任丝绾翻腾,孑然一身一尘全不染,一转身一回眸只一霎那便让整个战场安静了下来。

    她修长的指间持着一只金丝雕线彼岸花朵玉石刻就的酒壶,身姿若带着淡淡酒气盈盈如碎玉清透泠泠。

    忽然,就在这一片隆重寂静之中,一柄长剑,将她穿身而过,根根神骨一一剔除取出,鲜血自她身体的每一处骨骼关节流出,一袭白衣硬生生染红,若彼岸花层层朵朵孤寂绽放,天地似是攸忽变色,浓浓滚滚的乌云竟然也被染成了血红色,而连接天际的弱水此番也浸染出红色水浪汹涌而起。

    一瞬间雪白色彼岸花也染成了血红色,覆盖了九州八荒。

    景瑜想要抬手去拦,又想伸手去接住她,可是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也到达不了她的身边。

    忽的,他听到她的声音,“我自从混迹到尘世间,便忘却了我自己;在你的灵魂我才知是谁。”她灿若星辰的眼波此时已是泪眼婆娑,将他的面容看得极不真实,但她还是对着他的方向笑了一笑。

    一个笑就击败了一辈子,一滴泪就还清了一个人。

    她还想对他讲,“可是她贪心啊,她想活的长久一点,要他生生世世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开不了口,她怕自己的贪心成为了他的负累,他的心中俱是天下苍生,可曾有她多一分的位置呢……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七十二楼

    景瑜忽然大喊出了声“落儿,不要。”整个人也似要从床上弹起来一般。

    但是身上的伤口牵扯住他,他只刚那一迅猛的动换,便扯得身上四肢百骸皆是痛感。

    而本身双手撑住脸,蹲在他床前,盯着他细细的看得两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惊吓的同时倒在了地上。

    苏幕遮起身甩甩袖子,拍拍土,对着地上还满是惊讶的大青说到:“我的天,这么神奇的么,看来这九重天的雪莲就是个仙物啊~你看他一下子就活蹦乱跳,都能起床唱歌了~”

    大青又转过头去盯着苏幕遮,心想,这个上神,是不是对‘活蹦乱跳’和‘起床唱歌’,有什么误解啊?这……这明明是做噩梦了好么……

    苏幕遮却不在等下去,只想着去哪里寻上个阴凉,好好地睡上一觉,前面炼制那雪莲入药,已经将他力气耗费了不少了,他可不想像大青这样,继续在这里看着个半死不活的痴情种子发呆。

    苏幕遮在门外凉亭处,枕着那锦绣白蝶软垫,便要入睡,一阵清风吹得他极为舒服。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他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悠悠的念叨了几句,便合上眼,打算入睡。

    却在闭眼之时,忽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半开半合的窗户,那将要闭上的眼睛却忽然睁开了!

    哪里还有刚才昏昏欲睡的感觉,瞥见窗内景象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惊醒了。

    对,他是被吓醒的,被某个煞神的身影面容吓醒的!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某个煞神的画像吓醒的!

    他右眼皮跳了跳,被他一个巴掌摁住,他又用左眼去向窗内看去,这回瞧得清楚了,左眼皮也狂跳起来,他又伸了一个巴掌,把左眼也摁住,心中暗暗叹道,没这么倒霉吧!

    待他双手指尖微微打开,想偷偷地朝那窗内再望去,却对上了大青的一张脸……

    忽然一张脸挡在了面前,吓得他不由得从软垫上差点扑倒下来。

    “你你你……你干嘛啊!吓死本神了!”苏幕遮不由得伸手,安抚了自己柔弱的小心脏。

    大青倒是一脸迷茫,问道:“幕遮上神,你干嘛呢?”

    苏幕遮为避免自己尴尬,甩了甩袖子,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晒月亮……”

    大青更是一脸黑线的,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那个闪着刺眼光芒的大太阳……

    苏幕遮却不再看他,而是一扬手,忽的,屋内有一件什么东西,由窗口就飞到了他的手上。

    他双手颤抖的展开画卷,不由得眉头深锁,似是有所思量的打量着画像中,那个笑的如花灿烂的红衫女子。

    七十二楼

    大青也不由得瞅了那画像一眼,倒是不由得一乐,说到:“这不是我们家落落神君么,这画的还不错,将我们家神君的音容笑貌风姿神态倒是都画出来了,回头要让落落神君好好赏赐一下~”

    忽的,他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又说了一句:“可是这是谁画的落落神君啊,我们神君现在不在景王府啊,这又是去了哪里了呢?”

    倒是苏幕遮还是保持着握画的姿势未动,眉头似乎更加深重的皱着,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快步走到景瑜床前,盯着景瑜的面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画看了一眼。

    一些蛛丝马迹在他的脑海之中,编制交错,似是要成一张大网,将涉及其中的人,都网络起来,命运的轨迹果然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内心忽然得到舒缓,还是更加沉重了。

    他想起前几日,到他府上来的司命星君,走的时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论命运,神、人、妖、魔,皆受命运的支配,命运不是风,会来回,命运如同天空大地,走到哪里都在命运之中,有时候觉得努力改变命运的命运,其实都是被命运写好的命运。”

    或许兜兜转转这须臾千万年,命运的齿轮又转到一处,让曾经纠葛怨念的那些人,又要相遇了吧。

    景瑜眼睛眨了眨,醒了过来,便见着两个陌生男子,立在他床前。

    大青倒是也不去管苏幕遮的奇怪行径,见着景瑜醒来,很是开心,坐在他床边,扶着他喝下水,说到:“上神,你终于醒来了,担心死我了。”

    景瑜声音有几分沙哑,道:“你为何叫我上神,而且我们似乎从前不曾见过啊……”

    大青看着他又道:“上神,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千年前被你救下的那条碧鳞青蟒蛇啊,随后千年一直跟随您住在碧落黄泉水底的‘九灵神府’啊。”

    大青看着一脸迷惑的景瑜,不由得又说到:“您忘了我,不会把自己也忘了吧!您可是九尾上神啊,本是那伽蓝神域座下青丘一族的族长,本尊是九尾灵狐呀,三千年前化作了九尾上神的呢,这些您都忘了么?”

    景瑜听着他这般讲,心里却是疑惑不已,自己是这皇朝的景王爷,现在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纪,哪里能像他说的那般已经是活了千年万年的上神呢。

    只是他忽然想到,他离开玉京山返回长安的时候,常年闭关的师尊,倒是找了他过去,对他说了一番话。

    师尊讲的是“此番下山,必有一番大任等待着你,说是大任,却也是一场大劫,希望你不忘初心,恪守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信念便可。”

    他问师尊是什么大的劫难,他有应该如何应对。

    师尊却是笑了笑道:“随缘应物,无生无常,缘起性空!”

    见他不甚明白,师尊捻了捻银白色的胡须,又对他道:“道经佛经当中都有许多清规戒律要人去严格遵守,可是你可知道面对世事清规戒律却也不是第一准则。”

    师尊看向那苍山云海,声音似是自远方传来一般,“你便记得,处事处世皆应以心中无妄,但又心中快乐为准则,不是去断绝,不是不去触碰,而是不要过于沉迷和执着,偏空和偏有都是极端的,不遇事,不叫解脱,真正的解脱是去经历,去遇见,但是不迷失,因果相续,便因执念。”

    景瑜当日虽然听得教诲,但却也只是似懂非懂。

    在玉京山修行的日子里,虽然清规戒律有许多,但是师尊却不是那般严厉的叫他们一一遵循,而是对他们谆谆教诲,让他们跟随自己的心,自己去感悟,并且对自己有一个约束自身的准则。

    想来自己在玉京山修行,倒不像个修仙人,倒是修了一个江湖侠士一般的心性……

    只是他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师尊所说的‘随缘应物,无生无常,缘起性空’是个什么意思,而师尊说的大劫难是不是这些日子经历的。

    其实他哪里能想得到,身上的伤痛是劫难,心里的伤痛亦是劫难,伤劫也好情劫也罢,都是他命中早已定好的劫难。

    修行之人总会以清规戒律去约束着自己,告诫自己莫要动妄念,但实际上也是另一种错误的执着,不经历怎么能知道众生苦,这大约也是佛陀甘愿坠入尘世历经万千劫难,最终又从万千劫难之中走出来,做到不沉迷、不执著才方能成佛的缘由吧。

    景瑜还在思考师尊的话,大青见他愣神,不由得问道:“上神啊,你是怎么认识落落神君的呀?”

    景瑜才回神过来,不由得问道:“落落神君?”

    大青从苏幕遮手上抢过画像,放在脸庞,对着画像上的红衫女子指了指,说到:“就是她呀,她是碧落黄泉的主人,落落神君,本名唤作‘倾落’”

    景瑜见到画像上的女子,却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片悲凉。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度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苏幕遮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却是瞬间明了,不由得哈哈一笑,对着他道:“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景瑜这般被说穿了心思,也不做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画像中的人。

    “你这心上人,与你倒是着实有缘,她前几日采来孝敬你家母亲的这九重天的雪莲,果真能救得你性命,可惜奥~雪莲就这么一株,还是个极为有灵性的~",苏幕遮看着景瑜已经可以站起身来,想来是雪莲的药性已经见效,又不由得说:“倒也是你幸运,你这心上人是个九天九地的真神神君,她采这雪莲的时候,受了伤,留了几滴真神血在这雪莲之上,以神血为引,为你入药,刚好可以克制雪莲的寒性,对你这本来回天乏术的性命来说,倒是个救命之法~”

    景瑜听了这话,不由得看向苏幕遮,声音沙哑的问道:“她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苏幕遮看着面前这个自己都是个一身伤,差点死掉,还要去担心别人的笨蛋,又说到:“哈哈哈哈,你啊,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她不会有事的,最多被那看守雪莲的仙鹤童子寻到,打上一番,她是个上神,自然是可以应付的,倒是你奥,被弄得这一身的伤,断了一条胳膊不说,还以血祭魔剑,差点被天晶虎魄侵体,到时候你那里还有什么命去见你那心上人奥~”

    苏幕遮摇了摇袖子,又说到:“不过你确实要担心一下自己了,昨日你与那妖怪斗法之时,火烧帝王宫,水淹长安城,怕是伤了不少凡人,只怕是要有天谴将至奥~”

    景瑜双手紧紧抓住锦被握成拳头,声音低沉,问道:“火烧帝王宫,水淹长安城,伤了凡人……的人,是不是真的会天谴?”

    苏幕遮歪头想了想,不由得说:“啧啧啧,按道理来说呢,本身是有妖怪作祟,这还情有可原,但是毕竟还是伤了那么多凡人的性命呀,这天柱掌管神仙妖魔的劫罚灾祸,自然不是念及事出有因,便可以徇私枉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估摸着,这天劫还是躲不过的。”

    景瑜眼神之中并无害怕或者慌张的神情,他只是依旧保持着看着画上人的姿势,眼波之中俱是深情流转的模样。

    苏幕遮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怕了?”

    景瑜伸手摸着那画卷上人的脸庞,似是有几分舍不得,但言语之中皆是淡定与果断,他说到:“我不怕,我只是担心……担心我此番替她承受了天劫之后,她若是再闯了祸,怎么办……我还能不能护她呢……”

    苏幕遮本是喝了一口茶,听了他这话,不由得茶水全吐出来,喷了大青一脸……

    景瑜眼神之中一片黯然,他淡淡的道:“帝王宫大火那日,我并不是不维护她,但是皇帝乃天命所归,从被她追杀那一刻开始,便是帝星震动,惊扰九州八荒,我怕,我怕我不拦住她,她若真的将皇兄杀死,铸成大错,会遭受天谴,我怕她会受到伤害,我怕到时候我……我护不住她,所以只能拦住她,等她气消了,再去与她解释,却没想到她是个那般纯粹的人,爱也是一样,也爱的那般纯粹,是我没有顾及她……”

    苏幕遮不由得跳起来,指着景瑜大叫“你这是不要命了么!你还要去为她挡天劫!她是个神君,被天雷劈一劈,被荒火烧一烧,哪里算个事情,可是你是个凡人,还是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凡人,你还敢去为她承受什么,你不要命了吧!”

    景瑜却看着画中人,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我与他讲过,她只管闯祸,凡事有我承担!”

    苏幕遮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叹道,疯了,一个两个全疯了。

    又不由得为那雪莲可惜,早知道就不用来就这个痴情疯子了,还不如给自己敷脸呢,还能帮自己永葆青春的面庞……

    果然是,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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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作者圈圈:多么感人至深!多么的虐心!我的天哪!要哭死了!

    苏幕遮伸起一脚就踹:滚犊子!都是你造成的!还有本上神的面膜呢!能不能把本上神的美好好地写一写!五千字肯定不够~~先写个十万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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