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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阳,那座叫做故乡的城

桂阳,那座叫做故乡的城

作者: 半亩人 | 来源:发表于2018-09-13 22:51 被阅读258次
【文化园】@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我是桂阳人,却不是地道的桂阳人,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出生在广东,七八岁的时候才回到桂阳,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度过了我的童年时代。

按照我们家乡那边的说法,桂阳城里的人是桂阳人,而在桂阳乡下的,我们通常会说“我是某某乡镇的”,如果按这样分,我确算不上桂阳人。

桂阳县隶属于湖南郴州市,下设36个乡镇,几乎每个乡镇都有其独特的方言。流峰人说流峰话,太和人说太和话,而土生土长的桂阳城里人则说一口地道的桂阳话。走在桂阳的街道上,听来往的人说话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很多种方言交织在一块儿,像看似杂乱却有规律的乐章。若按照方言来分辨桂阳城里人和乡下人的身份,我就真算不上桂阳人。

【桂阳】@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十八岁之前,我很少来桂阳城,对桂阳的印象总是模模糊糊的,我记不清它的大概样子。

后来上高中了,我从村里的家搬到了桂阳城,一直寄住在舅舅家,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生活在桂阳城,桂阳城的真实面貌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明朗起来。

不得不承认,我在桂阳县度过了我最美好的高中三年。那时候,我觉得桂阳城好大,从学校回舅舅家的路好远,新华书店有看不完的书,商贸城藏着好多好多美食……桂阳城有我太多美好的记忆了。但是,即使在桂阳城里生活了三年,我也从未觉得自己属于这里,我也从不说自己是桂阳人,它似乎与我始终存在些距离,我说我是桂阳人,总有高攀的意味。

【桂阳】@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叫颜冰冰,家是四里镇的,因为初高中都在桂阳城读书,她的桂阳话早已说的顺溜,所以在班上她很少讲普通话,而是像其他桂阳城里的同学一样说桂阳话,她喜欢往桂阳女孩的群体里靠,在教室里大声的聊八卦,讨论各种只有桂阳女孩才知道的梗。她很用力,努力像其他桂阳女孩一样表现,但桂阳女孩们告诉她:你家在四里,你不是桂阳人。

颜冰冰和她们辩解说,四里也属于桂阳县,我怎么就不是桂阳人了,桂阳女孩们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们想说的是:你不是桂阳城里人。

颜冰冰知道桂阳女孩们没有说出口的话,我也知道,所以我从未说自己是桂阳人,因为“桂阳人”这三个字套在我身上得不到认可,桂阳城里的城乡偏见,即使我不承认,它也一直存在。

【文化园】@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后来,我离开了桂阳,到长沙上大学。新生见面会上,班长让每个人介绍自己的家乡,我会说,我来自郴州,不提及桂阳,因为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不会知道你口中的桂阳在哪里?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个小县城。

上了大学以后,我很少回去桂阳,父母为了养活我们姊妹三个,去了广东打工,我们全家人就在广东的某个城市里讨生活,我每年只有寒暑假才回家,回家也不是回桂阳,或是我长大的那个小山村,而是奔赴广东的各个城市,因为父母工作流动性大的缘故,我今年可能在惠州市的某个镇上过年了,明年又换地方,每年都不一样。

回家的次数少了,去的城市多了,我也就不想去确定我的家在哪里?或许是有父母在的地方吧,又或许是那个小山村,但一定不是桂阳。

可是,当我和朋友们谈论起故乡,我总会说“桂阳”,那个我生活过的县城,然后无比自豪地向他们介绍桂阳的文化,特产,风景和高中学校。在那些时刻,我才会觉得自己是桂阳人,桂阳这座城与我是相连的,我属于那里,它不是只是印在我身份证上的文字。

【宝岭公园】@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大三的那个寒假,父母因为姐姐的婚事,决定回桂阳过年,我们就在舅舅家附近租了房子。我期待了很久,终于要回去了,我迫不及待要去印证阔别了很久的心里的故乡。

走在桂阳的街道上,我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当年我生活过的桂阳城的气息。

【桂阳城里的井】@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桂阳城没有什么变化,街道还是那样狭小,道路两旁的商铺仍然是我离开时候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在过年期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像洪水一般往城区中心涌去,其夸张程度不亚于大城市的上下班高峰期。我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睁大了眼睛,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道路早已被堵的死死的。

【商贸城】@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我往步行街的步步高超市走去,那里也塞满了人,到处都是逛街或购置年货的人,他们笑着,全家团圆的幸福感都刻在脸上。

桂阳城不再只是桂阳城里人的城了,它也是桂阳乡下人的城。听舅妈说,桂阳近几年发展的很快,到处都在建房子,房价已经涨了好几倍了,很多乡下的人都搬到了城里住,或买房,或租房。在桂阳街上遇见不会讲桂阳话的桂阳人再也不是新鲜事儿了,也不会有人再在意这个,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桂阳人。

【桂阳】@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今年三月份,桂阳教育局出台新政策,禁止未在桂阳购置房产的家庭的孩子在桂阳城里的学校入学,很多家长联合起来,齐聚在桂阳县政府门口,拉起横幅,大喊口号抗议。

在朋友圈看到家长集体抗议的视频,我不禁悲从中来,桂阳乡下人终究不是桂阳人,桂阳也不是我的故乡,我是随时等待被抛弃的异乡人。

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一直都是城市的过客,很少回去桂阳,也没有长久停留在某个地方。我马上要毕业了,会再一次离开我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不知道会去向何方,未来要在哪里定居,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将是新的城市移民。

【商贸城】@生在和平年代的我

图片来源:生在和平年代的我(微博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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