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清颜
我们活在这世间，已经习惯于取悦他人，却独独忘记了取悦我们自己。
——题记
01
2016年英国黑镜第三季。第一集的剧名叫做《急转直下》，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活在分数下的现实世界。每个人都拥有一项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给遇到的任何人打分。不管是同事，或是亲友，抑或是陌生人，都能够通过手机为他打出你想给的分数。
女主蕾西是一名单身女子，与弟弟莱恩居住在一起。平日里对任何人都是笑意盈盈。不管是谁发出的动态，亦或是遇到怎样的人，无论对错，也不辨好坏，她都给出5分的评分。
如此小心翼翼地生活，工作，与人相处，她目前的得分是4.2分。但是，她依旧支付不起一套心仪的公寓租金。她还需要更努力，获得更高的分数。因为如果达到4.5分，她就能得到8折的贵宾优惠。
这时，她从前的闺蜜打来电话，邀请她参加婚礼。作为一名4.6分的高分人士，蕾西得到她的邀请，分外地感动。因为她知道，如果能够得到婚礼上其他高分人士的评分，那么她的分数很可能会被提升上去。
所以，她愿意放弃一切，包括尊严，去参加闺蜜的婚礼。她把闺蜜曾睡过她男友的事掩藏在心中，假装已经忘怀。
蕾西在出租车下车时，得了4.1分。到了机场，得知航班取消，要求工作人员协调时，却得知只有4.2分，才能乘坐此班航班。大闹机场被轰后，她只得3.1分。闺蜜知悉她分数下降到四分之下后，就翻脸叫她不要来参加婚礼。但蕾西，已不顾劝告，她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满身泥泞地抵达婚礼现场。在婚礼现场上，她撕下往日伪装的面具，极力斥责闺蜜的虚伪与自私。
02
这个评分的世界，满是白色、粉蓝、粉红、浅桔，这样美，这样无暇，没有任何的污秽。呈现出的这般美好标准，是所有人为这世界供奉着洁净、美好、纯真的一面。却唯独把难堪、孤独、悲伤以及阴暗遗留给自己。
莱恩指责蕾西越来越不像自己。为了得到高分，她竭尽所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做自己不愿去做的事。在这个社会规则里，她为了得到俗世的认可，她牺牲了自己真正的幸福。
就像一些人，在这世间原本，纯真无暇，意志坚定，走着走着，因为路途的风景，而变换了自身的道路。在这条崭新的道路上，他得到了众人的赞美、群体的尊重，得到了通往上层社会的许可证。那样多的掌声、那样多的艳羡的目光，让他在荣登宝座时，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在为谁而活？
金钱、地位、荣誉固然重要，但这些都不是一个人用来证明自己幸福的证据。因为这些外在的世俗衡量，从来都不能鉴定一个人的内心自由。
一个人真正的愉悦，应该是来自心灵的释放。
03
萨贺芬·路易斯，一个邋遢、臃肿，容貌丑陋的女人。1864年出生在法国瓦兹省阿尔西。父亲是一个钟表匠，母亲是一位牧羊女。父母双方在她七岁前去世。她从未上过学，不认得字，也从不晓得体面。成年后，她在桑利斯小镇人家家里做清洁女佣。
她的邋遢、愚笨，让女主人时时怀疑她会偷懒，要监督她擦地、洗衣、做饭。对待萨和芬，就像对待一个没有尊严、不需要被尊重的物品。
萨贺芬的画作
1912年德国艺术收藏家威尔罕姆·乌迪到萨贺芬主人家做客，却意外地在一片小木板上发现一幅静物画作品，惊为天人。而后得知，这幅画，竟然出自家中女佣萨贺芬之手，惊讶之情，无以言表。威尔罕姆买下了萨贺芬几乎所有的画作，并鼓励她创作。
1927年，他更是为萨贺芬举办了个人画展。她的才华，在一夜之间，为世人皆知。
那些如同盛夏的果实，那些诡异舞动的树叶，那一只只张开的眼睛。绚丽的色彩，欲说还休的动态，无一不在传递着萨贺芬的内心世界。
她说，她是得到上帝的旨意，所以作画。
她没有上过学，更无美术功底，但她亲近身边的大自然，沉醉在鸟鸣花香的凡间。甚至赤裸身体，在河中洗澡。画画，像是上帝赐予她的特殊使命。
白天，她在主人家擦洗、清洁，夜间，她躲到小阁楼上，在狭小的暗室里作画。她没有钱，买不起颜料，也买不起画具。她便用手指在木板上作画，她用动物血、浆果、泥土、路边野草、教堂的烛脂混合，做为颜料。这样落魄与贫穷，造作出来的画作却有着绚烂至极的色彩。
04
萨贺芬，行走在俗世的道路上，庸常地活着。衰老，贫穷，没有爱人，如此孤独，仿佛就此被遗忘在这个世间。但她从她女仆的身份中，分离出一个自己。一个一心想要绘画的女子。她不为取悦别人，只为内心的愉悦而画。不用在乎自己的身份，也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她只为自己而作画。
也许，我们普通人，并无萨贺芬的天赋与才能，却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而活。并不是要抛弃世俗生活，而只是让生命的某一部分为自己存活。也许只是一次单身旅行，为自己购买喜爱的口红，参加插花，茶艺，书法班。
去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并不一定觅得对应的世俗回报。回报一定是有的，但不是以金钱，物质的形式，而更多的是来自心灵的安康、富足。
当《急转直下》中的蕾西最终在好友的婚礼上说出实话，被驱逐出婚礼关进监狱。她已经不用在乎自己的得分，因为看不惯被关入对面的犯人，她开始痛斥对方。而对方也在怒骂她。
两个人在嘶吼、怒骂，无休无止地表达自己的愤怒时，到最后，竟然拥有了一种从未抵达过的快感。
那是一种生而为人，真实活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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