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学之后,庙儿把月生叫了出来,两人沿着慈水河的岸边散步。
庙儿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悠悠哒哒的走在前面,月生揣着手跟在后面,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像是怕她会突然想不开一样,紧贴着靠河的一侧走,把庙儿护到路中间去。
“月生,你想过未来吗?”庙儿一边走一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月生。
“想那些干啥,未来是什么样,都是今天决定的。做好现在的已知,就不怕未来的未知。”
“说的好听,现在是好是坏,谁知道呢,不知道怎么叫‘做好’了,都是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庙儿看着月生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转过身走自己的路了。
“庙儿,你突然间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要不咱们去饭馆搓一顿,酒肉穿肠过之后,保证啥烦恼都没有了。”
“你就知道吃。”庙儿气的把手里拿的柳条都扔了过来。
月生身子一侧,伸手抓住,在手里挽了两圈,戴在了头上。
“爱吃咋啦,又不犯法。要不你天天请我吃饭,你让我干啥都行。”
“去你的,我有什么好让你做的,那么能吃,谁养的起。”
“你可以让我保护你啊,去哪里都可以,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就行。”月生赶快跑到庙儿前面,堵着路,深情的看着她。
“就你,跑的赢我吗?万一遇到危险,只会在后面拖后腿,还保护我。得了吧您呐。”庙儿扯着月生的一只胳膊,把他这个路障给挪一边去了。
“那我可以给你断后让你先跑啊!”月生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本来一路摘花踢草的庙儿停了下来,愣了一下。
月生赶快跑过去,问道:“咋啦,是不是迷着眼睛了,快让我看看。”
结果扳正庙儿的脸,却发现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闪着泪花,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哪有,这儿风大,吹的我眼睛疼。”庙儿赶快别过头去,继续在前面走着。
“庙儿,不对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月生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问道。
“没有啦。对了,今天我被校长喊到教务处,林老师和盘老师都在的,他们好像很在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庙儿不想让月生知道家里催婚的事情,怕一说谎又被这家伙发现了,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们都问了你啥?”
“就是林狐问过的那些,我看到了什么?”庙儿走到河边的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腿,望着平静的慈水河出神。
“难道说,校长他们也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更不知道人头长的还是师傅的模样。”月生坐在了庙儿旁边,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在了慈水河里面,打起了几个水漂。
两人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静静的做在一起,看着月色洒在河面上,微风吹过,闪着层层鳞光。
太阳已经落山,晚霞还在天边红红的烧着,青春的年纪,自然都有青春的故事,也有青春独有的心事,就像这石头上坐着的两个人,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们青春洋溢的脸上,而心里纠结的,就像面前慈水河的河水一样,干净,清澈,涟漪片片却也平静祥和。
至于庙儿思考的未来,谁又能知道呢。陷在爱情里的人啊,谁不害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境遇呢,谁又会打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禁锢呢,这该死的感情啊,在心头绕啊绕的,最是惹人心烦。
月生送庙儿回来以后,在去食堂的路上,遇见了林狐,说自己好久没去吃那个小鸡炖蘑菇了,要不要一起去。
林狐见有人请客,还是自己认的这个口头上的徒弟,当然来者不拒了。
在食堂的小隔间里,师徒两人推杯换盏了一番,虽然说林狐这个人生性有些高冷怪异,但对月生这个徒弟却是表现的古道热肠,十分钟意。
“月生,师徒一场,我这个做师傅的,竟然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家里的具体情况,这要是说出去,总是理亏,今天就给师傅说下你家里的情况,以后养老送终啥的,也好认得地方。”
“师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随便掐一下指头,就能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年呢。”月生用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远远的就往嘴里扔,几粒接不住的,都掉到了地上,有一粒还落在了领口里,正在那儿掏来掏去的。
“你这家伙,随随便便都敢拿老师开涮了啊,胆子够肥的你,需不需要师傅在梦里给你找个伴,天天缠着你要苦胆才好。”林狐拿筷子在月生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暗叹一声师门不幸。
“师傅,你这就见外了不是,徒弟我是因为相信师傅的本事才这么说的,你要不喜欢听就算了,那些梦里找我要东西的事情就算了,什么苦胆心肝脑袋脚趾的,我哪有那东西。”月生好不容找到了那粒花生米,吹了吹又放进了嘴里。
“哎哟,还会讨价还价了,是不是要师傅给你立立规矩,讲讲道理啊。”
“别别别,师傅,我说还不行吗。”月生听过那个毛虫布偶里面的声音,邪性的很,听林狐说能让这些东西到自己梦里去,虽然嘴上硬撑着讲些道理,但心里是真的怕的要死。
“徒弟我呢,是外地来的学生,家住苗山听风堤,家里就我一个独子,父亲做一些倒卖的生意,从小有些调皮捣蛋,所以父母很头疼,他们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以后在老家做个安稳的生意,听别人说美容这个行业比较轻松,又很赚钱,就送我过来了,没想到读了六年还不能毕业,早知道就不来了。”月生摇摇头,记得第一次考试因为睡过了头,来迟到了,正是眼前这位杀千刀的,把自己堵在考场门口,死活不让进去考试,才没法毕业的,谁能想到现在竟然在请他喝酒,还拜了师门,真是造化弄人啊。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是几月生人?”林狐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摇晃着杯子,像是算命的准备摇签一样。
“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辰时生人,我们那里的人喜欢赛龙舟,所以每次我过生日,普天同庆的,小伙伴们都羡慕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狐把手中剩下的半杯酒倒进肚里,打个饱嗝,轻叹了一声。
“师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端午出生不行么,难道影响你吃粽子的心情了。”月生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开始嘴碎了。
“行啊,不影响,而且还很开心呢。”林狐脸上笑眯眯的,像是捡到宝一样。
开到林狐傻瓜一样的笑容,月生感觉怪怪的,心想这大叔今天怎么啦,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关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他有在想什么打算。
看到林狐也有些醉了,自己迷糊的脑子突然也活泛起来。
“师傅,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徒弟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你一下。你家里有没有双胞胎的哥哥或弟弟什么。就是长的很像的,表兄弟堂兄弟也算。”月生小心翼翼的点了一支烟给林狐,他已经醉的趴在了桌子上,用手接过月生递的烟,谁知道打算抽的时候放错了方向,烟头刚接触嘴唇,就给烫的惊醒了许多。
“你突然问这些干嘛,你以为双胞胎是这么好生的啊,还堂哥表哥,你咋不问问姐夫哥呢。”林狐被烫了一下,搞得气不打一处来。
月生这下有些放心了,看来庙儿看到的那个人头面相,应该另有其人,就从刚才烫嘴唇那一下的反应来看,林狐应该是个正常人。
“师傅,岚汀是谁啊。”见林狐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就轻轻的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谁知道林狐立即清醒了很多,眼眸里本来是一副迷茫暗淡的样子,听到岚汀这两个字以后,顿时有了光彩,只是从表情上看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他一样,比较难受,眼睛一直盯着月生看:“你是怎么知道岚汀的。”
“你忘记了吗,上次你喝醉就是我送你回去的,岚汀这个名字你喊了一路,我想不知道都难。”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小子只管好好上学就行了,打听那么多事情干嘛。”林狐又趴在了桌子上,这次真的是醉的睡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