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来财揉了揉双眼,惊恐的说:“姐,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的身后竟然有两个影子!”
庙儿赶快转过头向身后看去,身子左右动了动,又迈开步子来回走了几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死来财,你竟然敢吓我,反了你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弟弟的衣服。
陈来财反应快,泥鳅一样的挣脱了老姐的拉扯,一边跑还一边解释。
“姐,你先别打,我跟你说,我真的看到了、、我、、你别拿扫把啊,你这快要嫁人的人了、、哎呀,妈!、、”
陈来财在前面跑,庙儿在后面追,俩人围着自家的房子来回跑,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的。
陈万成这边,一路追到徐有良家里,此时的徐有良,正在道家几大天师神像面前、天灵灵地灵灵念叨个不停。
“徐哥,怎么回事,咋不说清楚就走了,这大白天的,你给透个实话。”
约莫过了三分钟,神神道道的徐有良才停了下来,转身就把陈万成推到了门外,一边推还一边抱怨:“陈老弟,早就说过你家那个女娃不简单,让你赶快把她嫁出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快要嫁人了,惹了个大麻烦回来。“
“什么大麻烦你倒是说啊!徐哥,咱可是过命的交情,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她这次回来,背后跟着脏东西呢。”徐有良见陈万成一直撑着门不走,干脆就松了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屋里来。
“什么?怎么可能,我看庙儿好好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啊。”本来已经坐下的陈万成,急的又把凳子往徐有良身边靠了靠。
“你懂啥,那脏东西你又看不到。要不你找个下雨天,正中午的时候,摘一个大荷叶顶在头上,就有可能看到了。”
“你先说说那脏东西是什么,怎么才能把它赶走,庙儿可是马上要出嫁的人了,这要是传出去,这门婚事可就毁了。”陈万成最担心的还是聘礼和彩礼,好大一笔钱呢,要是庙儿的婚事搞砸了,赔都赔不起,聘礼的钱,都给大儿子陈来宝建新房了。
“难啊!陈老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鬼魅太难缠。我入道门的时候,师傅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我们邪灵怎么分类,最常见的就是孤魂野鬼,散了怨气就可以驱除或赶走了,最难弄的就是这河魅山魅,都是因为阴气太重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邪物,不单单是人的,还有可能是动物的,都可以累加。”
“听徐哥的意思,庙儿带回来的是河魅。”
“而且还是最厉害的面首。”徐有良点点头示意他说对了,又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强调了一下,眼神里都是对这河魅的担忧。
“这么说我家来宝现在的情况也是因为河魅造成的?”
“除了这个,我是找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那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事情,单单就来宝这孩子着了河魅的道?”陈万成十分不信,不可能全家没事,就偏偏大儿子一个这么倒霉。
“来宝阴时生人又阳气旺盛,当然是最理想的依附。你想想来宝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要不是庙儿替她挡了阴间的索命使,哪还有现在的孙子让你抱。这正是世间的因果定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经过徐有良这么一说,陈万成才恍然大悟,现在这个情形,确实和来宝小时候的病情很像。
“徐哥,这一次,你说什么也要想想办法,帮我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别忘了当年你掉滚水坝里,可是我冒死去救得你。”陈万成拉住徐有良的手,激动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儿子刚刚成家立业了,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儿媳妇会改嫁,孙子都可能随了别人的姓。
“陈老弟,你先别急吗!我徐有良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不过这个事情做起来会比较麻烦,需要找到七根黑驴鞭,还有黑猫血之类的东西,这一时半会的让我到哪里去找啊。再说这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
“徐哥,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别忘了我那个亲家周大户就是搞养殖的,弄来这个东西不难。若是徐哥能帮我家来宝挺过这一劫,今年庄稼的收成,有一半是孝敬你徐哥的。”陈万成见这个事情还有转机,立即想徐有良许下了丰厚的酬劳。
听了陈万成这番话,徐有良顿时也来了精神,当即就把要准备的东西写在一张纸上,详细的嘱咐了一番,还特别要求让庙儿先在家里禁足几天,免得节外生枝,陈万成倒是配合的很,丝毫没有犹豫,立即赶往亲家周大户的家里去了。至于女儿以后的死活,竟然连提都没有提一下。
两天以后,日头挂在中天,还是在陈来宝住的院子里,陈万成和徐有良将失去意识的陈来宝抬到院子中央,头朝西脚朝东放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床铺上。只见床铺底层垫了半尺厚的枯叶芦苇,上面用大片的翠绿荷叶铺着,床铺做的有点小,陈来宝躺在上面,四肢张开,头和脚都是悬空的。
床铺上面还撑了一个黑色的遮阳棚,顶棚是用染过的麻布做的,奇怪的是在陈来宝头部的位置,黑色的棚布被剪了一个洞,阳光透下来,正好照在陈来宝的脸上。
此时的庙儿,正和母亲在屋里做针线活,弟弟被父亲安排去顶哥哥的工作了,所以家里就母女两人,母亲正在绣一个鸳鸯枕头,看到庙儿正在发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庙儿,你哥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父亲请的徐先生可是了不得的活神仙,记得你哥三岁那年,要不是徐先生出手指点,你哥早就没命了,反过来说也就没咱们母女今日的情分了。”
“妈,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一辈子勤劳节俭从不与人作恶,一定会没事的。”庙儿转过神来,继续绣着手里的针线,大红色的锦缎上,呈现出一个美丽的花环,这是出嫁那天要用的盖头,是庙儿自己要求的,盖头上不要什么龙凤呈祥,自己能亲自绣上一个花环便知足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可庙儿的心思,谁能知道呢。母亲不知道,傻月生也不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样,这姻缘已经定下了,女孩子家终归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庙儿,你从小就懂事,啥都不争。如今就要出嫁了,做妈的也没啥好东西给你,我这里有一个绑脚的玉坠,是小时候跟着你外公上山采药,从山里捡来的,一直舍不得戴,今天妈妈把它送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女孩子家,总要有些能拿得出手的物件,以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要是遇上难事,也可以救救急。”母亲杨秀男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庙儿。
“妈,我不要,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听说夫家挺有钱的,饿不着庙儿。”
“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夫家再好,花用上总要看人脸色,更别说救急救命的时候了,这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没有情谊可讲。你外婆本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当年你外公从山坡上掉下来,为了救你外公,你外婆四处求了多少人,自己的哥嫂叔叔,竟然没一个露面的,这有钱人家的亲情啊,我算是看透了,凉人心啊。虽然说你现在要嫁给周大户做儿媳妇,我打心底里是不同意的,还是觉得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好一点,也是坳不过你爸这个一家之主,在婚姻这些大事上面,女人终归拿不定主意的。”
杨秀男拉起庙儿的手,把锦盒交给了她。虽说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养这么大也不容易,眼看就要嫁人了,这做母亲的,总感觉有嘱咐不完的话要说。
庙儿拿着锦盒,没有再说话,母亲的良苦用心,自己都记在了心里。只是看着这锦盒,让庙儿想起了放地蜻蜓的那个盒子,也不知道盒子里留给月生的那封信,他究竟发现了没有。
家里的母女就这么聊着贴心话,而大儿子陈来宝的院子里,已经万事具备,就等着立在香炉里的三炷香的影子,长度超过三寸。
此时的陈来宝,四肢张开,手腕脚腕刚好伸出遮阳棚,下面各放了一个黑驴鞭,那驴鞭是经过烘炒晒干过的,另外后脑枕骨,咽喉和肚脐等身体部位也分别悬了一个,在床下面的地上,还放了一个黑色的罐子,里面有一只被放了血的黑猫,眼睛已经被挖了出来,四肢上的猫爪也尽数去除,躺在罐底的草木灰上,灰里放有蝇蛆。
等日头刚刚偏西,徐有良看了看天色,在香火的影子上伸指量了一下,变将七个黑驴鞭依次点燃了起来,在干燥的黑驴鞭刚要燃起明火的时候,又分别滴上黑猫血,驴鞭就开始冒起了轻烟,缭缭绕绕的,熏着陈来宝的头部与四肢。
悬在咽喉和肚脐处的两个黑驴鞭上滴的猫血更多,神奇的是,这两处刚开始冒出的烟雾是向上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烟雾竟然慢慢往下飘了起来。
院子里就陈万成一个人守着,自从前天作法事的徐有良莫名其妙跑了以后,村子里说啥的都有,越传越离奇,为了不沾染邪气,遇到陈来宝的宅地都绕着走,所以这一次的法事,再也没人敢来凑热闹了。
徐有良说这个最少要一天一夜,那几个黑驴鞭也确实坚挺,烧的极其缓慢,丝丝缕缕的轻烟,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缠着陈来宝的身体,也不见往外面飘散。
第二天太阳刚刚高过山头,徐有良就来到了院子里,看了看燃去大半的黑驴鞭,又看了看陈来宝的情况,有些惊叹的说:“这河魅果然厉害,七阳抬尸都要抬这么久,一会儿要是焚化,定要烧的更久一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