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的游方道人,随身都带着一个壶,就是干葫芦,有说装丹药,有说装酒。忘了在哪看过一则神话,说有个道士,白天在市井闲逛喝酒,晚上就住在随身带着的壶里。“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句诗不知说的是不是他。
葫芦的形状,与大篆“玄”字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冥冥之中,葫芦正是玄道化身。而由葫芦做成的壶,在道家更是有着特殊隐喻。壶字古通“瓠”,就是葫芦。葫芦口小、腹大、中空,道家想象葫芦中存在一个微观宇宙,类似佛家的“须弥芥子”,所谓壶中天地是也。因此后世神魔小说常常出现内存极大的葫芦,似乎可以收纳一切,《西游记》的语音解锁紫金葫芦、济公和铁拐李的葫芦,《封神演义》陆压的那只葫芦,只须喊一声“宝贝请转身”,里面搭载的激光飞刀便是专治一切不服的家伙.....
《西阳杂姐》卷二名“壶史”,就是专写魔幻的道术,这里摘录翻译两篇。
【神仆】
秀才权同休有一个朋友,元和年间落第,旅游在苏州太湖之间。因为生了病,钱也没有了,贫困交加,雇佣的短工是本村的一个没文化的人,雇了已经一年了,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
秀才病中想喝甘草绿豆汤,就让雇工去取甘草,雇工很长时间都不去,只准备生火和煎药的汤水,秀才心想“这家伙懒怠不想去”,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他看见雇工折了满满一把树枝,然后再三用手搓来搓去,微微靠近火上,树枝忽然就变成了甘草。
秀才心中很惊异,心想这人必定是一个有道行的人。又过了一会,雇工取些粗沙粒又几度揉搓推挤,转眼就变成绿豆了。等到汤做成了一品尝,竟与甘草绿豆味道没什么两样,秀才的疾病也渐渐好了。
病好后,秀才对雇工说:“我贫困窘迫到这等地步,想回家也走不了。”就脱下脏衣服递给雇工说:“拿去换点酒肉,我想宴请村中乡老,向他们乞讨一点路费。”
雇工微笑道:“这个是不够办酒席的,我替你想办法吧。”雇工于是就去砍一棵枯桑树,劈成几筐小木片,装在盘子里。向盘子里喷一口水,木片就都变成牛肉。雇工又打了几瓶水,倒出来后,竟是好酒。
请来村中乡老,大家酒足饭饱后,赠送给秀才细丝绢三千匹。秀才这时潸然泪下,向雇工歉意地说:“我原本骄傲幼稚,这么长时间竟不知道您有道术,从今天开始,我反过来给你做仆人吧。”
雇工说:“我的确不是普通人,因为犯有小过失,被贬作下贱的人,正应该作秀才的仆役。如果做仆役的时限不足,还必须效力于其他的人。所以请秀才你不要改变常态,成全我被贬应做的事吧。”
秀才听后虽然答应了他,但从此再指使他时,就会脸红,感到局促不安。雇工就准备告辞,说:“秀才再这样下去,就会妨碍我做仆役补过的事,所以我要走了”。走时他告诉秀才,寿命长短贫穷发达是命数,又说万物是没有不可化的,只有淤泥中的朱漆筷子以及头发,是道术和药力所不能化的。
说完,这个仆人就离开了秀才,不知到哪里去了。
【蟠桃】
史论在齐州任职时,出去游猎,到一县治的属界,在寺院中休息时,他嗅到一股异常的桃香气息,就询问寺院僧人。僧人不好隐藏,说最近有人施舍了二只桃子,说着就从经案下取出桃来献给了史论。
桃子有饭碗那么大,史论当时正好饥渴,就把桃子全吃了。桃核象鸡蛋大小,史论就问哪里有这么大的桃子,僧人无奈笑道:“刚才是说了谎话。这桃出自离此十几里外的地方,但是去的道路危险,贫僧偶然行脚遇见了,觉得奇怪,就摘了几个。”
史论说:“我不带随从人员,只与和尚一起去看看。”僧人无法拒绝,只好引导史论向北走去。
荒榛丛中走了五里多路,到了一条河边,僧人说:“恐怕中丞不能渡过这条河。”史论决心要去,僧人只好依从。僧人脱下衣服放在水面载着史论漂浮过去。
登上岸,又向西北走,再趟过二条小水沟。又上山越涧走了几里路,到了一个地方,流泉怪石,清幽脱俗,不象人间境界。有几百株桃树,枝干拖到地面,才二三尺高,香气扑鼻。
史论与僧人各自吃了一个,肚子就饱了。史论脱下衣服想尽量包些带回去,僧人说:“这里可能是仙境,你不要多拿。贫僧曾经听长老说,以前有人也到过这里,怀揣五六桃子,就迷路出不去。”史论怀疑僧人不是一般人,就只带了两个桃回来了。
僧人一再告诫史论不要向别人说。史论回到州衙,派人去请僧人,僧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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