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我在六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老奶家去玩，老奶是我老爷的妻子，而老爷是我爷爷的弟弟，那时候都是这么称呼的。
老爷是个刚正不阿的汉子，为人性情火爆，耿直正义。平时沉默寡言，严肃起来让人害怕。但是老爷特别喜欢我们这些孙子辈的孩子们。每当看到我们，老爷那紧绷的，黑黝黝带着沟壑的面容就会慢慢绽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给我们拿吃的。
老爷这个人言出必践，据说有一次和人打赌输了，赌注是吃掉屋里窗户上飞进来的蜜蜂，老爷二话不说，拍死蜜蜂，丢到口中就吃了。这样的老爷人人都很敬重，包括我，一直到现在都记得他的样子。
老奶据说是一个萨满师的后代，但是嫁到我们张家之后，没听说老奶会这些“跳神”之类的法术，老奶总是一副慈祥的面貌，身体硬朗，是这一辈人当中最后一个离开的，到现在也没几年。
同样性情耿直的老爷老奶对我妈很好，我老奶愿意和她唠唠嗑，所以那时候我妈就经常带我去老奶家玩。
那时候，农村都在炕头上摆着烟笸勒，用硬纸板弄成一个圆形，四周再糊报纸，里边装烟叶。烟笸勒旁边在放些烟纸。
我妈和我老奶唠嗑，无非也是生活中那些事儿，我作为一个小孩自然是闲不住的。经常跑出去玩，农村的庭院里都有园子，园子里有蔬菜，果树，开花的时候有蝴蝶，蜜蜂，蜻蜓，这些都是我的玩具。但这次我没跑出去，因为这次老奶家的烟纸，是我的某个叔叔用过的语文书课本，已经被撕掉了几张被卷烟了。
初识几个字的我，却捧着已经沦为烟纸的语文课本，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鼻子里已经闻到了从窗外传来的烟火气息。
这时候我妈开始和老奶说要回家做饭，我妈是从来不会去端别人家饭碗的，这在农村叫做“有深浅”。我妈的娘家过去是富裕人家，流传下很多规矩，我们遵守了一辈子，当然也教导给我们。
趁着我妈和我老奶打招呼的时候，我偷偷把没看完的书，藏到了我的“大盖帽”里，那个时候流行大盖帽，是我哭着叫着央求我妈在响水镇的供销社买的，我头顶尖尖，不适合戴这种帽子，但是就是喜欢，走哪儿都戴着。
第一次做贼，还挺有经验的我，自然也是心里砰砰跳，怕被人发现，但这本书我太喜欢了，就当了一会贼，还是偷书贼。可是到家我偷偷的把书拿出来翻看的时候，还是被我妈发现了，虽然没有被打，但是书还是被还回去，尽管老奶连连说这不算什么，但是我妈的性格执拗，依旧还回去。回来的时候用最严厉的语气警告我，不要拿人家东西，不经人家同意就拿走，都是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