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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蝉鸣

一声蝉鸣

作者: 曲赣江 | 来源:发表于2020-07-21 16:14 被阅读0次

    一声蝉鸣
    曲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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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0日,天空晾开了一次,阳光有着眩晕的惨白。阔别多日的太阳,板着脸,没有笑意,待到想要仔细瞅瞅时,才发觉这分惨白依然耀眼,刺痛眼睛。

    “叽……”“叽……”天空晾开了,沉默太久的蝉鸣此起彼伏,声声聒噪。这一年注定不寻常:春天的疫情,让人揪心;夏日的洪灾,依然让人揪心。小城冷清了太多,一家商铺转让了,又一家商铺转让了,铺面空的空,又或换了新面孔,一溜十几家店铺,数月间有一半换了新面孔。不同于往年的房租递涨,这一轮换了经营户的房租都在降,整万整万地降,房东们苦着脸,门面是死的,不能当饭吃,总是不能空着。这时,谁也没有闲情逸致,不再倾听蝉鸣聒噪。

    不止于此。高考结束,中考结束,当一批批学子眺望未来时,邻近校园的学区房,继续上演年度大戏“胜利大逃亡”一一返乡。楼上楼下,左邻右邻,无论雨季晴日,整日轰响着新一轮装修的电钻声、切割机声,又或稀里哗啦一声,骤然传来倾倒零砖碎瓦的巨大声响。那些街边、小区中树冠上的蝉,似也知趣,每有巨大响声传来时,便迅即哑声,颇有无可奈何的黯然。

    秋白和晓花是两只荷兰猪,豚鼠科。小小的个头,素日里雍容、恬静,怕狗怕猫怕鼠,乖巧,与世无争,踱步笼中方寸。蝉鸣的聒噪声,终究给耳膜带来的冲击力有限,不影响秋白与晓花自娱自乐;但若装修传来巨大声响时,惊得一乍一乍的,迅即躲入用于遮风避雨的纸盒,眼神惶恐,倏尔又归于平静一一适应了。

    面对秋白和晓花的不明白,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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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时还不如叫秋白和晓花的荷兰猪。五.一的时候,腰椎的急性水肿炎症消除,终于能站立行走,很是自豪了一下:瞧,我又站起来了。

    椎间盘的旧疾,困扰了十多年,似乎有了愈发严重的趋势,早年仅限于腰部疼痛,不能下床,近二年开始影响腿部,腰椎水肿复发时,不能行走。无奈,选择远离或远或近的友人,一度寄身网络,语言让我阳光,笑待生活。疏于现实的网络,终究缺乏真实的砥砺,经不起推敲,经不得风雨。许多平淡一如江湖,人来人往,不必在意。

    这个夏日,太过较真。下上几天,表达一下不就行了吗?乖乖,一个劲儿下,或婉约缠绵,细雨不休;或酣畅如痴,骤雨不歇。细雨不休时,可充耳不闻,视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无关痛痒;骤雨滂沱时,心头无来由地揪紧,得,又得舀水抗涝了。这不,两天两夜,厨房里舀了三百余桶水,免得淹了冰箱,跑电(漏电)。弯着腰时,腰椎一阵巨痛传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又不能直立、行走了。

    有个孩子真好。远在扬州,与同学小居游历的闺女,每日关注着六(音Lu)安的雨量,再也无心江南水乡的婉约之美,更无意江南园林的富甲天下,决绝婉拒了小居一家的挽留,沐雨而归。正好接了我抗涝舀水的班。闺女乐,“老爸,回的及时吧?”我亦乐。真实的语境是,这话是闺女娘转述的,并非闺女对我说的。我依然乐,闺女心中有我哩。这就够了,真够了。平素里,我的口语简约成“微信?”“支付宝?”,仅此而已,我不想给任何人添堵、添累。

    为什么会年年修堤筑坝,水患不断,又或干旱成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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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视野是有限的。对微信群视而不见以后,身边水患信息来自朋友圈。起初,戴剑发了个圈图,配文:“水太大了。不小心搁马路上逮两条鱼。”图中,两条小头鲢鱼,约略三斤左右一条。心中当即飘忽了下,有水破坝了!三斤来重的鲢鱼属于小苗,不是破坝网破,小苗如何冲到了路边?戴剑在城南执教,瘦、执拗,素来给我以真实印象。

    无独有偶,陈具慧也发圈了,不知是哪里,水淹到二楼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上游保下游。”及至张凤兰也发圈视频时,才知道,那个地方叫麻埠镇鲜花岭街道。陈具慧转发的是家人在二楼窗边的拍摄,一楼全淹了,水漫上了二楼。麻埠隶属金寨。

    姓张名凤兰的不少,叫张二小姐的不多。张二小姐圈文感叹“这次大水影响很坏,说不定会载入史册……跟我一样好奇的人很多 ,坝底,河岸,桥上,很多看泄洪的人。我看了一会儿树,就回来了,因为我看那洪水惊涛拍岸、逐浪翻滚的,像张牙舞爪的猛兽,吓得慌。”张二小姐居住在梅山,距梅山水库大坝不远。

    画家苇子亦是新闻工作者,20日的圈文“今天上午,接国家防总命令,淮河王家坝闸开闸放水,濛洼蓄洪区开始蓄洪,2000多人已连夜转移,十多万亩良田被淹,庄稼绝收。这就是舍小家、保大家的‘王家坝精神’。我曾为核实一些事情,和相关部门前往濛洼蓄洪区,跑遍了蓄洪区,与不少村民交谈,听他们说蓄洪故事,被他们的精神感动。天下事,只有亲临,才能明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总有人为此做出牺牲。”

    裕安固镇镇水灾同样严峻,许多在别处经商的固镇人都在竭力支援家乡。今夏,水患的地方很多,同时也展现出人与自然地抗争。作家陈斌先感慨:晚霞缀着沧浪,濯濯而逝。春旱夏涝,疼痛的不仅仅是土地、生灵和草木,估计还有纡回不解的互怼情绪。滋我、养我?为啥陷我无法喘息?旱和涝,非吾本义,善待者,吾利万物;非善之为,酿吾不义。别过,别过,但愿秋冬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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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候,小城的土地消失了,代之以混凝土浇筑的水泥路面;曾经随处可见的蛙鸣消失了,池塘、以及水浮萍、大薸踪迹杳无。原本一部分可以自然渗透土壤的雨水,如同健康人皮肤可以出汗散热,皮肤大面积烫伤,毛孔损伤的,只能忍受煎熬。

    城市在不断扩容,与之相应的排水系统呢?长期短视行为,没有相应扩容,骤雨肆虐之时,门前观海踏浪,自然也不足为奇了。内涝之痛,让人们忌讳下大雨下暴雨,心惊肉跳。

    无风无雨时,河面宁静,整饬一新的堤坝绿荫环绕。又有多少人关注河床越抬越高?据报道,长江流域,有些已成为悬在城市上空的河段……

    卧床不起的日子,心很静。艰难地侧个身,看看檐下的燕巢,今年老燕又孵出三只小燕,真好。雨日,两只小燕在巢里仰着黄丫丫的小喙“啾啾……”叫着,一只小燕挣扎在燕巢外,羽冀未丰,不敢作势试飞。间歇,雨小了些,老燕倏忽掠出,又倏忽掠回,却衔着一只小小虫儿,哺食小燕张开的喙……

    岁岁朝朝,人老了,弦也老了,腰椎之痛制约了行动,不再能如91年大水时,踏上竹排,一撑竹篙,置身汪洋抗洪抢险,空留一声叹息。

    “我帮你搬屋里。”烟草公司配送的小伙见我半天坐不起来,善意地说。很暖心。我笑着婉谢拒绝,自己罪自己受,瞧,连跪带爬,不仅挪回了烟,还把一盆绿萝移至门前沐雨。

    喜欢那一簇绿色,生机盎然,纵然衣衫尽湿,依然让我笑口常开……

    2020.7.21.16:09于皖西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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