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作为人类豢养时间最长的动物,第一个陪伴人类走过黎明前的漫长黑夜”
1.
猪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只有吃和睡两件事,等某天够了分量,走完从猪圈到屠宰场的光荣之路后,它毕生唯一的使命就结束了;母鸡下蛋,公鸡打鸣,除了本职工作以外,鸡在人需要的时候,也做得到奉献身体;牛可以犁地,有的牛产奶也行,不光如此,牛肉能吃,牛皮能做鞋。这些动物一辈子就这样过了,不会有额外的工作,没有什么烦恼,不需要思考,不会像狗那样。一旦做了狗,意味着要做很多事。
2.
不同的狗有不同的命运。就城里的狗来说,倘若长得的好看,可能就要加选美,摇身一变成为名犬,虽然会承受很多没有“狗道主义”的行为,不过一辈子不用操心的太多,吃喝无忧,死的时候还有人送终,如果保有贵族血统,那生活还会更滋润点;假如长相一般,就得学上一两样技能,帮人做点事,一般也能过得不错,虽说累是累了点,生活是有保障的。如果长相一般还没什么技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讨人开心,稳稳当当地度过一生是没什么问题的;最差的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狗了,但凡有点错误,或者害了病,基本上都会被抛弃,流落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得担心打狗队和车祸,生活很是艰苦,但只要稍微机灵点,也能苟活于世。城里的狗,大部分都能活够自然年龄,比起生活在乡村里的狗,要快乐一点。
生活在乡村里的狗,就没那么快乐了。前有高墙围着,后有绳索拴着,看家护院,晚上时常休息不好,每顿饭吃什么得看主人心情,就这还得低眉顺眼的。况且看家护院的工作也不好干,责任心强吧,来了人就咬,登门的如果是主人家请来的重要人物,那算是闯了大祸,必定招来主人的打骂。要是因此吸取了经验教训,以后每每来人时只敷衍的叫两声,一旦遭了窃贼,这算玩忽职守,会招来主人更加严重的打骂,狗命或许都难保。生活在乡村里,狗需要更多的思考,揣摩狗际关系、狗人关系、人际关系,这里面学问大着呢。虽说心理负担比起城里的狗要重很多,不过只要没什么重大过失,能把各种关系琢磨的七七八八,每天也能有一两顿饭吃,有个简陋的一角生活着。
3.
不过,无论是城里的狗,还是乡村里的狗,想过的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是不可能的。只要是条狗,必须掌握点“看人脸色”这种生存技能,得花功夫琢磨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摇尾巴,什么时候该躲远点。就算生得一副绝顶聪明的脑袋,也要装蠢一点,如果表现的太聪明,显得不容易管教,会因为“不听指挥”招来皮肉之苦;但也不能太蠢,太蠢会因为“听不懂指挥”招来皮肉之苦。轻则手脚并用,重则棍棒招呼,若是体质差些,一顿下来离死也不远了。就算表现的恰到好处,也不能保证事事顺利,倘若遇上狗贩子,遭了毒手,只能成为刀下鬼,板上肉。
狗生活在人的社会里,不光要琢磨问题,也得承担一些特别的事情,满足人特定的需要。听到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像狗一样忠贞不二,狗就得有忠贞不二的特点;听到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像狗一样欺软怕硬,狗就得有欺软怕硬的特点。还有些情况下,必须得替某些人承担一个社会角色,比如一只狗莫名其妙成了某个女人的狗丈夫,某个男人的狗婆娘,甚至某个小孩的狗父母。不管人说什么,狗都不会开口争辩。
4.
既然是狗,便不能要求像其他动物一样生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狗就要经历许多原本不属于它的事,人赋予了狗很多意义,可人就算有了狗又能怎样?有些东西人保护不了,就要指望一条狗怎样?而当它活成一条老狗时,就失去了人世的意义。不过那时,它已经无所谓活在城里还是乡村里,已不在乎那些谩骂、痛打和指责,不在乎选美和工作、高墙和绳索。生命中剩下的白天和黑夜,它只是静静地卧在属于自己的地方,迎接迟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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