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窗外

一

连生把车熄了火，点了一根烟，“世界真是安静，真好！”连生想。

烟雾缭绕里，他看了一眼楼上那扇窗，亮着灯，偶尔能够看到忙碌着的女人路过窗前的身影，那是他的妻子，虽然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但身姿依然窈窕。

连生为什么不回家？初结婚时，他像一个数着秒等待放学铃响的孩子一样等待着下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他打扫卫生，妻子做饭，然后一边吃饭一边说说这一天的经历。结婚刚刚八年，连生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像上一世那样遥远。

女儿出生后，妻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易怒、爱抱怨，更爱数落连生，连生多数时候什么都不说，但工作心烦的时候也会回两句嘴，两人就吵得不可开交。儿子出生以后，连生工作越来越忙，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少数不加班的时候也不愿意回家，就在车里坐到妻子孩子睡着再回去，到了星期天，连生送女儿去兴趣班，再带儿子去玩，妻子会在家里做好丰盛的饭菜等着他们，总之两个人很少单独在一起了，这样别说吵架的次数少了，连交流的也少了。

连生是爱妻子的，但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妻子相处，他也曾尝试着去修复他们的夫妻关系，结果却不尽人意。连生想，妻子和两个孩子的生活来源是他最应该考虑的大事，他要让他们衣食无忧，这是他的责任，只要他做好这些，就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二

把两个孩子哄睡以后，默欣把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好，已经将近11点，把房间的灯关掉以后，她躺到了床上。客厅的餐桌上，还有给连生留着的饭，默欣知道，连生就在楼下，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连生的这个秘密，但她没有戳穿。

默欣不想戳穿，连生回家以后，要说些什么呢？带孩子的那一堆烦心事他不耐烦听的，工作的不顺心，连生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罢，说多了又吵架，一天已经够累了，没有精力去互相折磨。

默欣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都说婚姻是围城，果不其然。结婚之前，她觉得爱情会永恒，她觉得一起抚养他们的爱情结晶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随着孩子的成长，她渐渐意识到，那个真正的默欣被关在了笼子里，她曾拍打呐喊，但没有人听得到，最后她沉默地缩回角落。她常常想，什么时候可以打开那把锁，还她自由。

离婚的念头最强烈的那几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默欣想，算了，还是过吧。连生有很多缺点，但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父亲。他对孩子的喜欢，默欣看在眼里。况且也不是些大的问题，就这样吧。

门响了，连生回来了。默欣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想，也许这才是最舒适的相处方式罢，互相囚禁，各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