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总是认为我的父母是天底下最长寿的父母,他们健康快乐等着我,等着我带她们去旅游。2008年妈妈的病故让我有了紧迫感,让我开始反省自己的远行。我开始依恋家依恋爸爸,我告诉自己快点赚钱带他去趟北京,以前他跟妈妈念叨说就想去天安门看看。爸爸开心健康的生活状态让我松懈了,看着生龙活虎的他我认为去担心他有天会死去是愚蠢的事情。
2018年爸爸的病故我从不能接受到坦然面对,只是唯一不能解开的结就是家。进了家门总是能感觉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忙着给我做饭,总感觉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总感觉听到他开着电视打呼噜的声音。从办完爸爸所有的后事我就没敢再推开过那扇门。每次回去我就在半路下车步行去地里陪他们坐坐,坐在坟头至少比去看空空的房子舒服。
当双亲都不在了深深体会了什么是“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双亲故人生只剩归途”。
以前我每次回家都会提前跟哥哥姐姐约好,我和姐姐谁先到车站就在那里等着,然后哥哥开车过来接。一车人大大小小一到家热热闹闹,每次走时爸爸说左一句右一句地叮嘱,每次不忘跟我说的就是“一定要吃早餐再去开店门。”就因为他在那里几天看到我睡醒没吃早餐去开店,见我一次念一次。每次我还总是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老是念。”现在想再听他念一次都是妄想了。
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父母在总认为自己是有家的,累了,委屈了还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但是爸爸走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家空了。现在每次回去也都会跟哥哥吃饭有时是在他家有时在外面饭店,已经没有了父母在的时候的那种氛围。虽然有时哥哥和嫂子也邀请留宿但我每次却像逃兵一样,或许在爸爸去世那刻我心里的那个家就倒塌了。
好快呀,一年了,那座房子还在只是家不在了。
(附朋友所发原文)
在没有父母的老屋,我只是故乡的客人
作者:孙道荣
老家亲戚的孩子结婚,邀请他去喝喜酒。他欣然应允。
回到了故乡,从车站走出来,他却有点恍惚了,喜宴是明天,他不知道是直奔亲戚家好,还是该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赶过去?
这是母亲过世后,他第一次返乡。父亲早年就过世了,3年前,母亲也走了。
办完母亲的丧事,他在县城的妹妹家小住了几日。临别时,妹妹对他说:“哥,以后回来你就上我家住吧。”当时他点点头。
但是,当他再次回来,站在熟悉却又陌生的车站出口,他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以前当然不是这样。
父母在时,每次回来,不管多晚,他都不担心,他会打个车,直奔县城20里外的家,那个他从小长大的乡村。
有时候,他会提前告诉父母他要回来;有时,他也会忽然就出现在了家门口,让父母又惊又喜,嗔怪他搞突然袭击。
也有时候,他并不急于回家,先到县城的妹妹家歇个脚,然后,再和妹妹全家,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回乡。
一到村头,就看见了手搭额头眺望的老母亲,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天知道她从几点就站在村口了,一定是妹妹提前告诉了老母亲。
每次这样兴师动众地回来,陈旧的老宅,忽然被人声塞满,兴奋得吱吱作响。老宅只在他们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
这才是他熟悉的老宅的味道,家的味道。
但这一次,他恍然不知去处。
他自然还可以像以往那样,先到妹妹家去。他和妹妹很亲,妹妹的儿女也和他这个舅舅很亲,但是,那终归是妹妹的家。
以前落个脚,甚至小住几日,都没有关系,因为他是有自己的家的——父母在家里等着他,他随时可以回家。
现在,再去妹妹家,就只能住那儿了,而不是中转一下,他真正成了一个借居的客人。想到这里,他突然提不起兴致去妹妹家。
还是先回老屋看看吧。
他在心里,用了老屋这个词,而不是家。父母不在了,那里也不是家了。
他叫了辆车,回到老屋,对司机说,你在路边等等我,我还要回城的。老屋的一个墙角,已经坍塌。母亲去世后,他和妹妹们将母亲的遗物整理好,锁上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绕着老屋转了几圈,残破的老屋,和心中那个家,一起坍塌一地。
在村口,他遇见一位邻居。邻居说:“回……”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要不,上我家坐坐吧。”
他谢了乡邻,那一刻,他意识到,对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来说,他是客了。
他乘车回了城,入住一家酒店。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给妹妹打了电话,告诉她,他在县城,住在某某酒店。妹妹嗔怪说:“住什么酒店,咋不来家里住?”他讪笑无语。妹妹又说,“那你过来吃晚饭吧。”他答应了。
在妹妹家楼下,遇见了买菜回来的妹妹。邻居看看他,对妹妹说:“家里来客了?”妹妹立即说:“什么客,我哥!”
妹妹的话,让他感动,可是,他知道,那个邻居说的没错。
在妹妹家,他是客;在故乡,他也是客。
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回到酒店,迷迷糊糊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问:“爸,你明天在家吗?我们回家来哦。”他告诉儿子:“我回老家了,但是,你妈在家呢。”
放下电话,他泪流满面。
在家乡,他已是客了。但是,只要他在,妻子在,远方的家就还是儿子的家呢!
年少不觉家乡好
年老方知乡愁长
思乡,念亲,人之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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