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填补不曾计划过的空缺,有个夜晚,我决定看场电影。就在家里的电视机前搜索,过往的几部电影——只要年代不久远到让人遗忘的程度,或者因为储存量过于庞大而不得不挤出硬盘空间。这款全新电视,在功能还不甚了解的情况下,我只是象征性地展现其高科技的一鳞半爪。直播电视、网络音乐和电影,都在蓄谋着掠夺时间,投入在声光盛宴的包围中,酒一般迷醉人的思维。很多时候,人们一边咀嚼着罂粟的美味,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在沼泽中不能自拔。
多年前,听一位年轻的同事说到她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从韩剧到港台剧和大陆剧,片子数量之多,内容之冗杂,网一般掳走她多年的闲暇时间——她沉浸其中,笑意像是缀在果树上的枯叶,到了冬天注定会在风中飘落,埋入泥土深处腐烂。而我,遇到她之前,在比她少得多的时间里,完成了某证书的考取,码了好几本随笔本,间或投稿,收获一些“豆腐块”。我瞠目结舌于彼此间的迥异,像无意间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新奇,我“无知”而迷惘的双眼在她滔滔不绝的诉说中左冲右突。我错过的精彩电影和电视,被她誊写在一张白纸上,夹在某本书中,意欲挣脱而出。
倒也不是对电影电视有什么成见。如果能尽量压缩出时间,以小博大,电影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产品。在我容易投入的性情的支配下,哪怕是一部平庸至极的影片,我都可能津津有味地过滤一遍,而不轻易中途离场,半途而废的阻塞感可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电影是价值观的凝聚,如一粒种子,镶嵌在我们价值观的大罗盘上,成为一个个细小的组件。有些时候,这些组件因为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辐射面深广,甚至影响罗盘的运转。比如童年时观影,总爱没完没了地问大人:“这个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成长的精细度在岁月的车辙中愈来愈密集,刻度表上,“好人”与“坏人”之间,连着漫长的线段,更细的刻度在显微镜下毕露,所有非黑即白的概念在一点点瓦解和风化。
当然,在观看世界的过程中,“种子”不只有影视,书籍,以及大量地凝视、经历过体验过的生活,也以各种碎片或完整的链条潜伏在生命履历中。选择种子,就意味着投入时间和精力的成本已经以某种固有的方式镌刻其上,无法消除。
生命之复杂性使然,对应的种子也须采取多样性,电影,因其高密度高纯度的版本,贮藏着寓意,储存于意识的仓库,在某个日常或应急状态下随取随用,抽出芽,或开出花。
像前天晚上看的《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我是分两次看完的。讲的是一种在生命急遽消失面前犹如昙花一现的美好而真挚的爱,止于残酷的生命休止符。一种渗透在骨子里的短暂的永恒,悲伤无力阻止,快乐无力延缓的沉重感,贯穿整部影片……第二天晚上,曲调由低沉拨至高亢,《西虹市首富》几乎满场笑点和轻快,最后,当人性和金钱面临较量,“种子”忠实的意图和盘托出。
我很少以最快的速度去追逐这些种子。有时不必急于一两天,若以缓慢的方式在时间长河中涤洗,筛选出来,响应它们浓缩的密码,也好。有时,我喜欢一个人对着屏幕,安静无扰地看着它们扎根,寂静无声,从而避免了过于嘈杂的环境下可能打破的节奏感。
种子太多,能照顾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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