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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的《致橡树》到《神女峰》

舒婷的《致橡树》到《神女峰》

作者: 枭弈Eirene | 来源:发表于2020-03-10 22:21 被阅读0次

        两首爱情诗从面上看是有所不同的,但是其中一以贯之的是舒婷的女性主义价值观,从歌颂独立女性到叹息贞洁妇女,所想表达的均是对几千年来女性问题的沉重思考。从最开始看到《致橡树》之时,诗人用木棉的口吻去和橡树表白,那种刚柔并济的言语直淌人心深处。然在看完《神女峰》之时,却突然感受到心底一沉,原来那桎梏不仅捆绑在手脚之上,更是禁锢在人心之上。

        但是读罢诗之后,暂不谈诗歌内容,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为何是先有《致橡树》再有《神女峰》,似乎就像是当女性的独立意识开始慢慢前进之时,过去的贞洁之兵又想跳出来杀一个回马枪。这时竟觉有些后背发凉,“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但是又一个转念,也许这只是在扫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千年之“礼”,踩于足下,不免还是个大功夫了。从舒婷的诗句中可以听见远方的声音,仿佛呐喊又似回音,这里面融化了太多情绪。她砸碎枷锁,溅出的是无数血泪,她一边抚摸着无数伤痕,一边抹开糊在人们眼前早已被熏黑的粉尘。

        先谈谈《致橡树》,在文革之后的开山爱情诗作,被压抑的神经在某一瞬间终于崩开,诗人撬开了哑巴的嘴,把内心的独白放大。诗中采用了多种手法,但是却没用铺叙,集中式的述说更能让人带有主体感。这样新式的爱情观似乎应该在自由式社会中浑然天成,但是却在七八十年代那个个性被压在地下的社会出现了。就像诗中提到:“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那个爱情被妖魔化的时代,只有舒婷站出来勇敢发声了。诗人选择的两个象征意象是木棉和橡树,与传统的大树缠枝有很大的区别,而且书写的也不是缠绵,而是扎根。谈到“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最美好的爱情的样子应该是相依相伴,你担着一些,我扛着一些。而且诗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这说明后面一切相依的基础都建立在二者是平等的,你是树,我亦是树;你是人,我亦是人。在女性权利被压到最低的时候,该有人站出来,只为了谈谈平等,追求平等。

        而《神女峰》就像在无数女性的耳边敲响了钟,最刺耳的不过是那声“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把曾经的所有挂于道德之上的贞节牌坊一一拆去,撕成碎屑。抹杀女人本有的鲜活的生命追求,将其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石头立于人间,供人挥舞彩巾去仰望,即使千年,又有何意义?人本世俗,难道要追求变成雕像的长生而放弃享受一切普通却重要的人的需求?诗人同游客共处一条船上却没有随波逐流,诗人一语道破千年难题,也算是大快人心了。“但是,心真能变成石头吗”这一句不仅是质疑,更是一种讽刺。一切将芸芸女性变成石头的不也是芸芸众生吗?谁敢低头捧出自己的心脏大声说出不是石头做的。当然,即使扯到现代,还是不乏有向着贞节挥舞着手帕的女人,不乏追求变成石头的人。但是也有人,收回挥舞的手臂,捂住眼睛擦拭泪水,她看见了背后的悲伤,她成为了想阻止这股洪流的人,她在努力。

        其实从两首诗都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来自一个柔弱身躯里的无尽能量,她鼓励人们抛弃伦理枷锁,成为自由快乐的人,无关性别,只因是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正常的人。舒婷在写完《致橡树》的四年后就写下了《神女峰》,我们不知道她在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诗传递出来的感情却让许多人产生了共鸣。也许时代的变化不会在短短年间有明显的波动,每一次的努力也许都是大海上的微风,掀不起波澜,但是只要有风与礁石一同和大海作伴,海浪才会更加汹涌。诗人用最敏捷的目光捕捉了微弱的细节,去点醒世人,用最简短的言语,鼓动人心底的小草苗,呼唤我们所追求的美好愿望都应该生出萌芽。

        谈了很多,但是想既然是在谈文学,就把诗从爱情中扯出来,从男女性中扯出来,谈谈人本身。木棉是一种长得比众树都高的树,它想汲取更多的太阳,有“露头树”的称号。其实人也是这般,都想汲取到最好的养分成为最好的自己,能抗住寒潮,能抵住风雷霹雳。都知道文革对思想对摧残,人所追求的一切异常都会受到克制,枪打出头鸟,在文革期间,即使缩着头的麻雀也难以出逃。战战兢兢了十年的人儿又怎么敢再伸出枝角,甚至连望着阳光都害怕闪眼。沉重的红花在叹息什么?叹息我们只渴望成为一棵挺过冬天的木棉,却在夏天丢失了花瓣。“为眺望远天的杳鹤,错过无数次春江月明。”为了追逐远方我们所幻想的美好,忘却了眼前触手可及的快乐,有些时候双眼对错了焦,看着远方鸽鸟的飞翔,模糊了眼前繁花一片。也许抽出历史之外,我们该看看的是未来,也许放下过去很艰难,但是拿起未来更不容易。

        既然已开始变化,已开始接受“异常”,那应该思考下我们如何尊重选择,现在看来前面所提的“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不过就是两种选择吗?若是能自由的取舍,便也无需做出干涉了。愈想下去愈发觉得矛盾,有些时候我们所抵抗的会不会就是我们自己呢?把诗丢回到那个时代去,由于人们一直被束缚在一种选择之中,徒留着假想的自由,诗人敲下的大钟让装睡的人醒来了,让木棉醒来了,让拿着手帕的人们看见了另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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