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艰难的抉择

作者: 兰京 | 来源:发表于2022-04-10 16:14 被阅读0次

    辅导员说完后,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对待,而最悲哀的是我什么错事也没做,只因为我目睹了一桩关于校领导的丑事。说实话,我很害怕辅导员所说的事情发生,倘若我真的被开除学籍了,那么我要面对的事情真不敢想象。即便是我成为了全村的笑话也无妨,但一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心不禁颤抖了起来。

    我终于不得不向辅导员点头,并且告诉他,我不会将事情告诉任何人。那一刻,我做了生平最艰难的一个选择。

    “这才对嘛,希望你能理解老师的难处,不仅仅是为你,也为老师,更是为咱们学校的名誉,明白吗?”辅导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的画面,她不应该被人这样对待,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后来我记不清楚辅导员对我说了什么话,我想无非就是一些装可怜,求理解之类的屁话。我有时候真的很纳闷,那些靠装可怜、求理解的人,他们的路为什么总要比别人容易一些。辅导员说完了他的那些废话后,终于像变了个人似的,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抽起了烟。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后,更容易相信此刻的他最接近他真实的一面。

    我呆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了存在的意义,也许我的存在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我要离开这间该死的办公室,多呆一秒钟都觉得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忽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也许辅导员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惨,也许没人要开除我,是他在唬我。

    “没什么事,那我走了?”

    “等我抽完这口烟!”辅导员半睁着眼,嘴里吐着烟说。

    辅导员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后,熄灭了烟头,缓缓地坐正了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呢,你要去一趟三楼,副院长的办公室,不过别紧张,你能去他们的办公室,他们还是很开心的,说不准你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哦!”

    “意外的惊喜?”

    “去了你就知道了,好了,你现在就去吧!”辅导员指了指外面。

    我走出办公室,闭上门以后,办公室里传出了辅导员的歌声,一首所有人都听过的歌,名字叫“好日子”。听着好日子这三个字,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画面,她的好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当我靠近副院长的办公室以后,我发现眼前的这扇门和之前的那扇门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我踹过的痕迹。东西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它再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其实人也一样,有些人变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时,我听到了里面传出了一阵阵的笑声,有男有女。我很难想象他们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我举起了右手,准备敲门,手却停在了空中,迟迟没有动作,我想这间办公室以后再也不要来了,我怕自己变成里面的人。

    我放下了自己的手,没有敲门。我想他们不值得让我敲门,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我走进去以后,里面的人瞬间停止了笑容,他们都惊讶地看着我,而我无比的尴尬,甚至不知道眼睛要看向哪里?

    房间里一共坐了四个人,恰巧这四个人我都熟悉。最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院长和程芳,程芳此时坐在院长的身边,他们紧靠在一起,另外两个人便是副院长和韩枫。房间里的气氛静止了几秒钟以后,院长的话打破了尴尬。

    “就是这个小伙吗?”院长指了指我说。

    “对,就是这个小伙!”副院长说。

    “来,过来坐!”院长指了指旁边的空沙发说。

    我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不要拘谨,来,过来坐!”院长说。

    这时我才缓缓地走到了院长旁边的空沙发前坐了下来。我刚坐下后,院长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笑呵呵地看着我,让我感觉象是长辈跟我说话一样。

    “小伙子,蛮不错嘛,以后大有作为!”院长说。“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优秀,我就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你说是吧,芳芳同学!”

    “是,院长说什么都对!”

    “陈桐,你辅导员应该把该说的都给你说了吧!”副院长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副院长,然后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都答应不会将事情往外说?”副院长问。

    我依旧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陈桐同学肯定是一位优秀的学生,明事理,能分得清是非。”院长说。

    院长说完后,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副院长和韩枫两个人都笑了。

    “陈桐,你有什么请求,或者帮忙的事情尽管说!”副院长说。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好,要是你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找你韩老师也行。”副院长说。

    我没有说话。

    “陈桐,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的头现在还没好!”韩枫笑着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

    “不打不相识嘛,咱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院长说。“陈桐,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副院长和你韩老师,他们解决不了,我帮你解决!”

    我沉默着,觉得自己与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我不想靠近他们,不想和他们一样。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这时韩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陈桐,你辅导员都和你谈了哪些话呢?”韩枫说。

    “他要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韩枫的话不断在我耳边回响着,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无比,我深深地自责着。有那一瞬间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自责的,也许可以试着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但真的能忘记吗?

    “陈桐,你在你们班里学习成绩怎么样呢?”副院长问。

    “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表现也不错!”韩枫说。

    “那很好,到时候你给他辅导员说一下,往后的奖学金和贫困补助都给陈桐。”院长说。

    “好,陈桐应该拿的。”

    “对了,陈桐你有没有入党呢?”副院长问。

    我摇了摇头。

    “那就给陈桐安排上。”

    “好!”韩枫点了点头。

    我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陈桐,我上周的课你怎么没来上呢,是不是对我有意见?”韩枫笑着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

    “大学嘛,不缺几次课就不叫完整的大学。”院长说。“年轻人嘛,心思总不能都放在学习上嘛!”

    “院长说的对,陈桐啊,你的心思也不能总放在学习上,趁着大学的时光,多谈几次恋爱!”韩枫说。

    韩枫说完后,房间内笑声一片。

    ”陈桐,我可听说咱班的田雨喜欢你很久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哦!“程芳说。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笑着,最后脸都僵了。

    后来,我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离开那间办公室的,只是依稀记得,我走出办公室后,在门闭上的那一瞬间,听见了韩枫在房间里讥笑我。

    “这小子,装什么清高,最后还不是收了副院长您给他辅导员的钱!”

    虽然隔着一扇厚厚的门,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这一瞬间,辅导员的形象在我心里完全碎掉了,他原来是那样阴暗和虚伪。我甚至怀疑他之前和我说的话没有一丝是真的。我早该发现他是这样的人了,可是早点发现又有什么用呢,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况。

    一周静悄悄的过去了,学校里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明白,作为一个女生,如果要将自己被侵犯的事情说出去,那就如同给她判了死刑。我想副院长他们肯定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敢在学校里这么有恃无恐,事后他们还可以做到像没事人一样。

    每每想到副院长他们一众人时,我的脑海里全是他们丑恶的嘴脸。无论我怎样试图将他们从我的记忆中抹去,都无法将他们彻底消除,尤其是当我不经意间看到那栋最深处的教学楼时,我都会想起那天大雪狂飞的夜晚。那嘶声裂肺地哭喊声;那令人作呕的丑陋嘴脸;那寒风刺骨的黑夜;那...我拼了命想要忘掉的记忆。

    后来,凡是我看见其他老师和副院长他们接触的过于频繁时,我都会忍不住将那些老师和副院长归为同一类人。这最后导致的结果便是我看见某些代课老师,就会联想到那个可怕的夜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我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减少与他们见面,最后我采用了极端的做法,那就是旷课。

    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学校举办了一次隆重的表彰大会。表彰大会主要是给一些优秀的学生和表现突出的老师给予奖章,最重要的是会有一批老师在这次大会上被提拔升职。表彰大会开始前,辅导员在我们班级的人群中找到了我,他笑眯眯地把我叫到了人少的地方,拍着我的肩膀说:“表彰大会的名单有你,你被评为优秀学生和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提前做好上台领奖的准备!”

    辅导员说完后,匆忙地离开了,留下了我站在原地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优秀学生和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最可笑的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我怎么担得起这个称号,这真是可笑。

    表彰大会进行了半个小时以后,主席台上的喇叭里传来了我的名字。关于我的简介是这样写的,我们学校见义勇为的模范青年陈桐同学,在一场车祸中及时地救出了一位女伤者,并拨打了120,将女伤者送至医院,从而成功地挽救了女伤者的生命。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值得我们全校师生学习。

    我听着关于自己的简介,心中像块石头堵了一样难受。这是我听过最扯淡,最虚伪的简介,更离谱的是读这段话的人正是我们学院令人尊敬的副院长,而坐在他旁边的正是院长。听完我自己的简介后,我的整个脸颊都是滚烫的,我知道自己受之有愧,所以迟迟没有站起身来向领奖台走去,而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这奖我不能领!”

    “陈桐,你发什么呆呀,让你上去领奖呢!”田雨在我旁边焦急的说。

    我被田雨再三地催促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主席台领奖。我上台以后,是院长亲自为我颁的奖,他还主动和我握了手。院长颁完奖以后,我和院长还有副院长站在一起照了一张合照。他们咧嘴笑得很开心,而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我忘不了台下还有一个受过伤害的女孩在看着我,这奖我不配。

    那天领奖的人,以及升职的老师都拍了留念照。他们笑得非常灿烂,像雨后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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