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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的老父亲……

想起我的老父亲……

作者: 茗菡 | 来源:发表于2017-09-05 14:45 被阅读0次

        总也忘不了父亲那慈祥的面容,以及那件至今想来都让我心隐隐作痛的难忘的事情。   

        那是刚上大一时的一个周末,从未离开过家的我,来不及等到周六的课上完就归心似箭地登上了回家的大巴车。已近初秋的天气,仍是那么闷热,人在其中,就象被关在一只硕大无比的焖罐里,一丝风都没有。太阳下的一切,都被蒸烤的滚烫滚烫的。蝉躲在树荫深处,大声大声地鸣叫,听起来就象是无奈的哀鸣。路上的行人极少。我匆匆逃进大巴车里,好在大巴车里是一个清凉的世界。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一直在那份清凉中静静观看着车窗外不停飞逝着的风景…   

        家,是一个庭院深深的温馨世界。两棵高大的桐树早已把整个小院庇护在一片荫凉当中。院子的一半,是母亲精心营建的花海,馨香四溢、姹紫嫣红的花姿,无不彰显着生活的美好和幸福。    母亲早为我沏好了凉茶,父亲也早已把洗干净的西瓜放在案头…。

        从我跃进家门那刻起,整个人便被浸泡在浓浓的爱里。那种脱离了母翼庇护的茫然、不安顿时烟消云散。那一刻,父亲、母亲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我身边贪婪地看着我吃他们为我准备好的各种食品,听我滔滔不绝地讲学校的有趣事情,不时流露出满足的微笑…。   

        一天的美好时光,就在我们极不情愿中眨眼飞过。周日下午我要返校了。

        那是一个阴郁的天气,天空有淡淡的乌云。我在父亲和母亲的一遍遍叮嘱中走出家门。那时的我,是那么不谙世事,总觉得他们的喋喋不休是多余的。我俨然一只翅膀硬了的飞鸟,坚持要独自去车站,父母虽不放心,但因我的任性也只好驻足在家门口久久地望着我走。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我独自坐在车上悠然自得地哼着歌曲等待启程。不觉间,已是乌云密布,天仿佛要坠落下来。这时,我突然看到车窗外,父亲正急切地在车队中搜寻我的身影,手里拿着两把雨伞。我忙打开车窗叫父亲,父亲循声望来,眼里射出的惊喜,迅即便替代了先前的焦急不安:“要下雨了,你妈怕你下车后淋雨感冒,让我给你送把伞来。”父亲递进伞来,依然站在车外慈祥地微笑着、叮嘱着我。父亲非同常人的发声,引来了车内外很多人异样的眼光,这让我极为难堪,觉得很没面子。其实,父亲曾是个癌患病人,已将喉结全部切除,所以他的发声不是靠声带,而是靠气流。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我很着急地对车窗外的父亲说:“爸,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了,快回家吧!”“到学校太晚了不要一个人出去吃饭。”“嗯,知道了!”“到学校后记得给我们写信。”“嗯,知道了知道了!罗哩罗嗦的真烦人!”我极不耐烦地凶了一句。父亲并没有责备我对他的无理态度,眼里依然饱含着宽容和浓浓的关爱。车厢里却响起了对我的指责:“这丫头真不知好歹!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要是我的女儿早就扇她了!”   

        听着那些刺耳的责备,再看窗外,雨,已经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父亲撑起了伞,仍然站在原地,执意要等着我的车开。父亲的身影越发瘦弱,黑瘦的脸庞,写满了质朴、善良和慈祥。看着父亲,我的心一下子柔软到了极限,后悔的泪水决堤一样的涌了出来…。

        “爸,快回去吧,别淋了雨,我没事的。”我用不成调的声音极力想弥补些什么似的。车终于开了,雨还是大滴大滴的落,我眼里的父亲,早已模糊得只剩下一个坚定擎在雨中的轮廓…   

        父亲走了,在我即将毕业的最后一年。带着我无法弥补的悔恨,带着我未来得及报恩的遗憾…。

        之后的很多年里,我总是梦到父亲慈爱的笑容,却不对我说一句话,而我,总是在梦里一次次哭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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