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的爸爸出生在标准时代末期。
在标准时代末期,渔人的文明已经极为的发达,在“两个一定”(一定要活得更久,一定要拥有得更多)的根基上,渔人创造出很多的学派。
普通的渔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选择加入自己喜欢的学派,慢慢的渔人和平的分化成很多不同的族群。在这些族群中五个最大的学派吸引了百分之九十三的渔人加入其中。
虽说很多观点不同的族群并存,但是它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冲突。那时海洋与陆地给予渔人的资源是丰富的,生活的方式与思考都只是打发闲暇的手段。
如果因为观点不同引发争吵,并伤害了自己,这本身就违背了“两个一定”中的:一定要活得更久。
唯一能让标准时代的渔人激动的事情,只有每年的祭典石刻。
那是从上一年死去的渔人中选出一个“活得最久,拥有得更多”的渔人,并把他或她的名字刻在三角纪念碑上的仪式。
雕刻名字的当天所有的渔人都会聚拢在三角纪念碑之下。
当揭晓被刻下的名字来自哪个族群时,她或她的族群将会在无尽的欢呼声中,感觉到自己“拥有得更多”。
叶儿爸爸的族群,是五大族群中最平和的一个。那里主张至亲间的延续是“拥有得更多”最佳解释。
所以那里每年推选给祭典石刻的名字背后,都饱含着更久的时间。
当然这个学派形成的族群只是众多中的一个,并不会被所有渔人接受。
叶儿的爸爸出生在那里,那时已经进入了标准时代的末期。
蚩是叶儿的爸爸,他没有继承自己父母的一切,因为一切都被潮退时代消耗掉了。
海水在蚩九岁时开始褪去,大海里的食物突然就丢失了,种下的苞谷也越来越难以结出果实。到了叶儿出生时,所有的渔人都已经在用渔网做成的陷阱捕食鸽子了。
蚩给叶儿取的名字是娆,可是叶儿不喜欢成为一个“堆叠磊高”的女孩。
潮退时代开始后,渔人的族群消失了,或者说是合并了。这个过程来得太快了,甚至比先民之后的背叛还要快。
天泉山迸发火焰时,蚩还很年轻,叶儿也还是个孩子。
希弗记得叶儿撕破裙子为他包扎。叶儿让他躲起来,她每天都会给他和普斯带来几颗苞谷。
那时的白鸽大多都学会了保护自己,很少会为了苞谷落入陷阱。
大多的渔人也放弃了用渔网加苞谷捕食白鸽。渔人只会不时的去看看曾经设下的陷阱,除了期待奇迹以外,更多的是为了把撒下的苞谷捡回来。
刚开始吃掉鸽子时,渔人安慰自己,鸽子吃掉了他们太多的苞谷,现在只是要它们用身体偿还罢了。
叶儿带来的苞谷是从陷阱里偷来的。但是她会先数一数一个陷阱里苞谷有几颗,当超过五时,叶儿才会拿走其中的两颗。
叶儿每天都会在慢慢枯萎的树林里,寻找被渔人自己遗忘的陷阱。
只要她还能记得回家的路,她就会尽量多的寻找。
希弗记得自己又能飞了以后,他就和普斯一起陪着叶儿寻找苞谷,叶儿每次都会分给他们一些,并把剩下的带回给爸爸。
“现在叶儿不在了,普斯不在了,什么都不在了。”希弗在自言自语中又陷入了遗忘。
普斯记得很清楚,在族长的故事最后,她总会说“守护者终究要惩罚的!”
普斯记得很清楚,那天叶儿高兴的告诉他和希弗,“大人们要去爬山了,他们说只要爬到天泉山的山顶,见到泉水湖,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不久后还幸存着的渔人又聚拢在三角纪念碑之下,已经好多年没人理会三角纪念碑了。这一次渔人把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了三角纪念碑上。就像很久以前,渔人先民踏上了木船。
这一次所有渔人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泉之湖。
叶儿问爸爸,她的名字可以用“叶儿”代替么?
蚩答应了女儿。
名字刻了多少天,普斯不记得了。
但普斯记得,渔人把所有的苞谷都集中在三角纪念碑的广场上,刻好名字的渔人抓起一把苞谷后,就向着天泉山走去。
普斯记得,从三角纪念碑到天泉山的山脚下排起了长长的苞谷队伍。
普斯记得,他和希弗都在队伍里看见了叶儿。
叶儿偷偷的把自己手里的苞谷,一颗颗扔在了地上。只有蚩发现了女儿的动作,他没有责骂叶儿。在叶儿扔掉最后一颗苞谷后,蚩用轻轻力量握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小手。
叶儿抬头看了看爸爸,蚩点点头,示意女儿看自己抓着苞谷的手。
普斯记得,他和希弗都看见了,蚩也把苞谷偷偷扔在了地上。
蚩没有能够延续父母,他在最后的时刻选择,去尝试理解女儿。
第一个渔人的手刚刚触碰到天泉山,火光便染红了天空。
所有的渔人在被滚下的岩浆吞噬时,还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苞谷。
除了紧紧抱住叶儿的蚩。
蚩和叶儿扔下的苞谷在岩浆的灼烧下,爆裂,翻滚,凝固,最后成为了巨大的石块。
岩浆沿着队伍流淌到三角纪念碑下,纪念碑忍受不了炙热的灼烧,瞬间崩裂成无数的小石块。
每个小石块上都刻着一个渔人的名字。
“喂!白鸽子,你到底见没见过那个女孩!”
“我见过......”普斯终于回答了娜塔。
“你为什么要等,被砸碎不是一件好事情呀?”
“我在等待被大石块解救。”小石块对着空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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