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言，秋雨

晚言，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生命中的秋雨，也许不仅仅是凉，更多的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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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里，姥爷虽然腿不好，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喜欢种菜和种花，他总能把菜地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到春天，黄瓜秧 豆角秧 南瓜秧 都争着向上爬，像是在比谁爬得高谁爬的远。慢慢地，花儿也都竞相开放，风儿一吹，整个院子便婆娑起舞，伴着蝴蝶，我沉醉其中。小的时候，姥姥每次牵着我的小手穿过院子进屋时，我总觉得院子太长，走着走着就在畦格上休息一会，跟在身后的姥爷总是戳着他的拐杖，像是把所有的愤怒奉献于它：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懒？小心别碰坏了我的萝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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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那是一个没有春天的春天。妈妈告诉我，姥爷病重，已经是胃癌晚期。因为住校，已有许久没去姥姥家了，我推开门，被眼前的异样的春景惊呆了——枯黄的菜苗，凌乱的豆架，杂草的肆虐完全遮住了花的芬芳，往近一看，哪里是花，一丛枯枝。狗狗也不像从前那样跑到门口欢快地迎我，一派荒凉死气之感扑面而来。

晚言，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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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医院看他了。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我看到姥爷躺在病床上，光着上身，身上插满了管子，嘴上扣着氧气，可以清楚地听得见氧气罐里咕噜咕噜的冒泡的声音，还有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在滴滴作响。我穿着一身卫生服小心地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这一路，感觉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姥爷的病床前，伸出手，摸着他那曾经为我撑起一片天的大手，我突然发现，他的手肿的像个包子。“妈，姥爷的手怎么了？”妈妈边啜泣边把我搂到怀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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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某一天，妈妈突然发现姥爷身上的淤肿逐渐地消散，意识也在一天一天的变得清醒，大家都很高兴，一度怀疑医院是误诊了，租了一辆车，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每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着姥爷是真的健康。天不遂人愿，姥爷还是以前的姥爷，病却又多了一种，前者的现象用佛家的话讲大概叫回光返照吧。

“我想活着！”姥爷说。为了能够维持这段生命，姥爷再次住进了医院，在普通病房。人死之前，也许都有一种异常的征兆，他能够预知未来，用几分钟的时间观摩自己的一生。姨和舅舅们围坐在病床前，再次听着老爷的痛苦地呻吟，睁开眼睛，半睡半醒，小声地说：“我看到了！刚刚你张大爷（前两年已经去世）要我去跟他下棋，我跟他走到了一个很阴森的小树林里，我们下棋，我输了，他就要带我走。走着走着就被你们叫醒了”“我还梦到了我爹我娘，他责备我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他，还让我在那住些日子·······”“还有你刘婶····”我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听着大人们在一边讨论，唉，没多少日子了，小鬼儿们都来拉魂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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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我——想——老——太婆！”是啊，一辈子了，近七十年的婚姻，这里面所包含的爱是我这个小屁孩如何也搞不懂的!回到家之后，除了一直念叨陪伴在身边的姥姥，姥爷还一直在念叨着另外一个人——他的妹妹，我的姑姥。一直在联系，一直也联系不到，舅舅坐火车穿过大半个中国到了四川的姑姥家，家中没有人，无奈的寻亲之路也只好便条敬上：速回老家，见您哥哥最后一面。曾经医生预言的最多不过三天却因为心里惦记的那个妹妹挺过了一个月，呼吸越来越微弱，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之后整天处在半昏迷状态，却迟迟没有闭眼。

嘈杂的电话声打破了阴暗小屋原本的沉寂。是姑姥姥！只见姥爷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希望踏上了天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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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都说人有灵魂，我站在姥爷的遗体前，仿佛感觉姥爷又像从前一样拄着拐杖坐在门口，静静等待，等待着归期未期的妹妹。

愿天堂再没有痛苦，勿念。

请多爱一些吧，趁我们还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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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文字全部出自阿粒，不喜勿喷。）

晚言，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