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京—温哥华,北京时间10月26日16:05起飞,温哥华时间10月26日13:50到达。
因为要飞越国际日期变更线,过白令海峡的时候就一直守在舷窗边上,等着看传说中太阳落到一半又升起的样子,满眼依然是黑蒙蒙的,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白云如山,阳光漫天......问乘务员,却又回到了10月26日的上午,恍惚之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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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倒流的只有时间,物是的依然物是,人非的还是人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我们离家越来越远,距他乡越来越近。
二
加拿大广场(Canada Place),前身是1986年万国博览会—后来叫做世博会—的加拿大馆,五个巨大的玻璃纤维帆立在顶上,从某一个角度看上去,有点像悉尼歌剧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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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周围的栏杆, 挂着很多介绍牌,一点都“不正经”,没有官员的威风八面,也没有商人的铜臭十足,有的介绍盖这个广场的施工队,有的介绍印第安人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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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的对面,是温哥华会议中心(Vancouver Convention Centre),据说是一个环保节能的典范,曾经获得了加拿大LEED(领先能源与环境设计)白金认证和2011年十佳绿色建筑工程奖。一个蓝色的水滴纪念碑,标志着它的这份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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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的水面上,一架水上飞机正在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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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一侧的平台上,一个很英伦搭配的小伙儿,打着拍子、对着手机浑然忘我地歌唱着,使人不禁感觉在电话那头有一张笑的幸福而甜蜜的脸。
一切都那么怡然自得,我们这一群参观者,反倒像是来大煞风景的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路边,枫叶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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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到了斯坦利公园(Stanley Park)才知道为什么加拿大号称“枫叶之国”,你看满眼望去,黄的、绿的、红的,三角的、四角的、五角的还有多角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层层叠叠,挂满了天空,落满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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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地问导游,为什么没有人清扫这些落叶,回答是,因为清洁工的人工太贵,所以政府规定每个月清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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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多移民几个中国人,人工肯定会降下来.......立刻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这样瞧不起自己人,实在不应该。
公园里面有一个湖,湖水很清澈,一对中年恋人拖着手,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偶尔,有人从湖边的小径上跑过,惊起岸边的一只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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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遥对的是加拿大广场和回忆中心,一衣带水,把自然与人文、宁静与喧嚣隔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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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历史,对于加拿大来说,就像三毛的头发,实在没有太多的东西。
就像温哥华,它的名字就来自于一个名叫乔治•温哥华(George Vancouver)的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在1792年,他是第一个巴拉德湾(Burrard Inlet,现今的温哥华市区沿岸)的探索者。正是他发现了这片拥有“数不尽的宜人美景”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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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英国人马嘎尔尼的使团访问了如日中天的大清帝国,却因为没有选择三跪九叩,而被乾隆皇帝责令立即出境;
这一年,日本九州岛的云仙火山猛烈喷发,引发海啸,造成了1.5万人的死亡;
这一年,法国向着奥地利宣战,俄国向着波兰宣传,乾隆帝的军队分三路进攻廓尔克(也就是尼泊尔),一直攻到距加德满都仅一日路程的纳瓦科特;
这一年,美国开始着手建设最著名的白宫;
这一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国王路易十六被关入监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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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年的加拿大温哥华,仍然是,也只是一片拥有“数不尽的宜人美景”的土地。
五
现代意义的城市—温哥华,最早发源于一座名叫gastown的小镇,初到温哥华的人大多都会按照字面的意思把它叫做“煤气镇”。
尤其是当你看到那只用煤气转动的蒸汽钟(steam clock)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面出现的是一幅蒸汽腾腾的工厂景象,好像工业革命时代的底特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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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铺着绛红的地砖,街道两边大多数是旅游纪念品商店,有一家印第安人商品店,里面大多是木制的面具和玩偶。按道理,他们才是这片土地最初的主人,而现在,他们在加拿大和美国都被称作原住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不去抗日,或许,我们也会被称作某种民——比如:顺民。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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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依旧是各式各样的枫树.......
七
11月11日,在美国、加拿大等地区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你知道是什么节日吗?
不,不是“光棍节”—那全都是商家忽悠出来的。
事实上,这个日子是“老兵纪念日”(VeteransDay),起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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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后期,交战双方商定,从1918年11月11日11点开始休战,这一天被视为世界大战实际结束的一天。1919年,美国总统威尔逊宣布11月11日为“休战日”(ArmisticeDay)。1938年,美国通过法律,将休战日设为法定假日。后来美国又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和韩战,有更多人参加了战争。于是,在老兵组织的推动下,1954年正式改名为“老兵纪念日”。
或许因为历史太短的缘故吧,加拿大人对于战争和战争中的人,有一种孩子般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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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建国以来,经历的主要战争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都是跟在英国或美国屁股后面跑龙套的,整个加拿大的军队数量不足6万人,西海岸的防卫完全交给美国。
所以,在加拿大很少见到和军队有关的人和事,除了,每个城市街头伫立的阵亡将士纪念碑,还有每年11月11日的阵亡将士纪念日。
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1918年的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
这一天也称为“Poppy Day”,直译过来就是“罂粟花日”。这一天前后,人们就会在城市里许多公共场所的角落放一个募捐的盒子,里面是一朵朵可以别在胸口的罂粟花胸针,每个人都可以放一两个加元后自己拿一个别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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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会把这个日子叫做“罂粟花日”,说起来,还与一首诗有关。它的名字叫做《In the Flanders Fields》。
In Flanders Fields
By: Lieutenant Colonel John McCrae, MD (1872-1918),Canadian Army
In Flanders Fields the poppies blow
Between the crosses row on row,
That mark our place; and in the sky
The larks, still bravely singing, fly
Scarce heard amid the guns below.
We are the Dead. Short days ago
We lived, felt dawn, saw sunset glow,
Loved and were loved, and now we lie
In Flanders fields.
Take up our quarrel with the foe:
To you from failing hands we throw
The torch; be yours to hold it high.
If ye break faith with us who die
We shall not sleep, though poppies grow
In Flanders fields.
法国和比利时交界的Flanders地区,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无数场战争在这里发生,无数的战士在这里死去,白骨铺满了浸透鲜血的土地。然而,就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无数妖艳而鲜红的罂粟花,就在掩埋无数战士的墓地上盛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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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加拿大作为英国殖民地和协约国成员,也派出部队参加了远在欧洲爆发的战争。加拿大的一名军医—中校John McCrae,在Flanders战场执行任务,除了要救治伤员,还要掩埋阵亡战士的尸体,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惨状。
5月的一天,当他掩埋了自己的一名好友之后,望着红透半天的罂粟花,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和激动,在一张碎纸片上写下了这首流传至今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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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也就是一次世界大战的最后一年,中校John McCrae也因为伤寒,永远地躺在了Flanders战场上。正是因了这首诗,人们又把阵亡将士纪念日叫做“poppy's day”,并在这一天佩戴上罂粟花的胸针,来寄托对阵亡将士的哀思。
某一个午后的夕阳下,我曾经站在魁北克城阵亡将士广场上,凝视着那座镌刻着阵亡将士名录的碑石。忽然感受到中华民族历经千年屹立不倒背后那浓浓而肃杀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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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因为加拿大的历史还很短,它还能够有精力、有闲情去记住每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如果,它的历史比现在长一倍,或许,就有许多的名字就会湮没在时间之中;如果,它的历史像中国一样的长,或许,记住还是记不住,就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千万人的灵魂将凝聚成为一个民族的独有的气质和精神。而这才是最为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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