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橘子皮的味道

洗完澡，刚在窗前坐下，一阵清甜的橘子皮的味道从小街上飘进来，脑袋也随之清醒。我探头出去张望，并没有哪个行人或是聊天者在吃橘子。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最近它时常来光顾我的大脑，不厌其烦，很多时候我都不再搭理它，但是今天例外。搜寻未果，我仍旧坐回来，继续翻看未完的书页——关于一只猫对社会的辛辣讽刺。橘子皮的味道又一次飘进来，比刚刚更浓重。或许是哪个顽皮的小子躲在街角，对着伙伴的眼睛狂捏橘子皮吧。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小孩的吵闹声随之传进来。

这个九月的大部分夜晚，我，还有我的身体都在酒精中度过。每当夜色降临，我的身体以及附在其上的我的诸多感官都不清醒，但我例外，我很清醒。整个九月快要过去了，我喝掉的“红黄白”的量比我之前的三分之一人生所灌进去的还要多，可我还是清醒地意识到：我脑海中的那只白熊依旧没有走掉，酒精并不能够赶走它。有那么几次，我几乎以为已经摆脱它了，那是整个九月少有的几次无梦的睡眠。但在我以及我的身体醒来之后，那只白熊依旧存在着——舔爪、吃鱼、甚至微笑。整个已经过去的属于九月的日子，我和我的身体都没有闻到些许清新的味道，除了今晚。橘子皮的味道仍旧没有消失，它们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涌进我的窗子。仿佛某个水果小贩的橘子框打翻在地，所有的橘子都在人们的脚下和移动的车轮下被碾碎。那应该会是一个很喧嚣的场面，然而小街上很是平静。

有那么几个夜里，我连续梦见我此生将没有孩子。梦里面有很多孩子，他们都面孔模糊，成团成团地满世界里跑着。他们饥饿，所过之处，只剩光秃的混凝土。他们嚎叫，万物皆因此而失色避让。我每每都惊醒过来，我的身体感觉疲累，但是我很庆幸——庆幸此生没有孩子的梦降临到我的床上和我的身体上。那是唯一几个值得庆幸的夜和梦境。

橘子皮的味道说散就散掉了，像没有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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