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光机的旋钮转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的记忆。
那时正值初夏,暖阳未骄,夹带着明媚与温热。雨水充沛,草木勃发,桃子就在不远处露出一点点红,布谷鸟的叫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清脆。路边的声声蝉鸣,似乎是向我们发出祝贺语。清风徐来,一朵朵灿烂的夏花展露风姿,宝巾花、美人蕉、还有那才露尖尖角的荷花,竞相斗艳。
在这美丽的时节,我跟着堂哥到梧州玩。我们有两个堂叔在梧州生活,跟父亲和大伯还挺有交情,一般隔上几年,就会去探一次亲。
我们的小村离市里,有上百公里,交通就靠一条翻山越岭、九曲十八弯的旧国道,坐一趟车要好几个小时,时间倒不说,那车费,就要好一番功夫才能凑齐。
平常在家里随意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那次临出门,翻完衣柜也找不到一套顺眼的来穿。好不容易,从邻家哥哥那得到一条新裤子,虽然挺长,还是喜滋滋地穿着了。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那几天,堂哥带着我走了很多地方。他带有个照相机,我们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拍照。
沐着初夏的阳光,我和堂哥拍了很多照片,那也是我第一次学到使用相机。堂哥说那叫傻瓜相机,不用调焦,看准了一按就好。我觉得自己也像一个小傻瓜,在一次又一次按动快门的“咔嚓”声中,收获着童年出游的快乐。
叔叔家在市郊,记得我们几乎都是走路,从早走到晚,也不觉得脚累。可能是我们从小走习惯了,也可能是想着珍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机会,多走一些地方。
梧州有中山路,中山公园,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多年后才知道,那是为了纪念孙中山取道梧州北伐而得名的。在孙中山的革命生涯中,曾与梧州结下了不解之源。1921年10月17日下午4时,孙中山乘坐“宝壁”号舰抵达梧州,在梧州组织、部署北伐军,成立北伐大本营;创办军人教养所、中央银行;接见了美国《大陆报》、《华盛顿邮报》记者;任命一批军政人员,征调船只;视察了白云山、系龙洲、北山、长洲岛、思达医院等。孙中山驻节梧州,是梧州历史上光辉的一页。
印象中,堂哥带我逛了好几处公园。可惜,公园里,我们心心念念想见的狮子老虎,都搬走了,空余期盼。
堂哥很喜欢去一个塔,名字我记不起了。经过两次,想进去观赏,都没有开门,好不遗憾。
常年在小山村生活的我,第一次看到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的七层宝塔,古色古香,活生生地呈现在我眼前,引起无限遐想。里面仿佛有无尽宝藏,等着我们进去探索。当然,门是关着的。
堂哥带着我从骑楼城穿过,骑楼城是梧州近现代百年商贸繁华的历史见证。梧州作为岭南文化和珠江文化的发祥地,“两广商埠”、“水上门户”,于1897年,被辟为通商口岸,逐渐发展成为珠江流域的著名商埠,开始兴建骑楼建筑。据说,昔日的骑楼城商家云集,最鼎盛时共有大小商号1500多家,造就了无数富豪。
可这名闻岭南、古韵悠悠的骑楼城,当时却没能让年少的我产生什么感触。我只把它看成能购物的大街,偏偏我们又只能逛着路过而没钱购物。看到沿街商铺二楼、三楼的墙角处,大多有着两个黑黑的大铁环,我问堂哥那是为什么。堂哥说,听说河东老街经常会被水淹,一楼常常被泡完,那是水灾时用来系船用的。
我心里暗暗吃惊,真有那么厉害的洪水吗?少年的心里,半信而不信。
那次出行,我第一次认识到,汽车过河,原来也可以不用走桥的,因为有渡船。渡船常常要等挺久的时间,为此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游玩时间,赶早回来等着坐船。站在轮渡上,中间是客车、公交车、摩托车,我们行人被挤在窄窄的两旁。
大概是走得很慢,第一次搭船过江的我,竟然毫无不适感。年幼的我,只是听着堂哥的话紧紧抓着护栏,没生出要欣赏江景的心思。
轮渡人太多,有一次下船,没见到堂哥,我以为他已先回去,便径自走回叔叔家。后来,匆匆跑回的堂哥,看到早已到家的我,又笑又骂,要我坚决保证下回一定要等着他一起回。年少的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离走丢也仅仅是一步之遥。
岁月匆匆远去,当年的很多细节,我已无法想起。只是隐约知道,那是我小小年纪里的第一次“见世面”。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望。幼年的自己,并不知道长大后能走到多远,却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定要走出去。顺着这滚滚的西江,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现如今,当年拍摄的照片,早已泛黄,照片上的人儿,还是那么的懵懂天真,让看相片的自己,忍俊不堪。
偶尔一些时候,我会从抽屉里拿出相册来翻看。回想着那童年的记忆,那初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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