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度假，常到镇上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更多机会贴近地摊摊主的生活。
镇上的墟日，热闹喧哗，人来人往，电动车川流不息。地摊摊主的大爷大娘们蹲在一隅，聊着家常，清理着菜摊，或用稻草捆扎着新鲜的蔬菜，有着另一番市井的热闹。
我走到一位地摊大娘面前蹲下来，打算买两条苦瓜炖骨头黄豆汤。
大娘笑眯眯地告诉我四块一斤，我选好了两条，过秤，大娘说不足一斤，慢一点呢，三块八毛钱。我掏出五块现金给她，因为我知道一部分老人是不会用微信支付的。
老人家也掏出她的钱包，搜寻零钱，她把一块先找回了给我，剩下还要找我两毛钱，我告诉她不用找给我了，算了。可她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翻出来，执意要找零钱给我。
见此情形，我赶忙说：“大娘，不要紧的，不用找了，两毛钱不多。”
我打算离开摊档了，想着反正找回给我两毛钱的话，我也不知会把它塞到哪个角落去。两毛钱在房价动辄几万块一方的面前显得轻如鸿毛，忽略不计，再说，老人家种菜不容易，就当送给她作为补偿吧。
可大娘却说：“你等等，两毛钱也是辛苦钱，我们大家都一样，我的苦瓜该多少钱就收多少钱，不能亏欠你。我自己种的菜，不要紧的，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我只好静静地等待，等她找零钱给我。瞧着她庄重的神色，我想那并非两毛钱的事了，那是关乎老人家的尊严。
令我想起了杨绛先生《老王》里的香油和鸡蛋，谁说卑微的人不在乎尊严？同样，我也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辛劳碾转的人罢了。
她已经老了，菜摊卖菜也许是为了获取微不足道的生活费，抑或是纯粹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她或许早已看淡了钱财，唯有尊严不容轻践。
我不该用两毛钱的价值去亵渎她的尊严，在她的眼里心里，尊严是无价的。我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两个同样卑微的生命，我与她有着微妙的关系，只不过是街头一场的买卖关系。我对她维护尊严的行为肃然起敬了。
只见大娘张嘴向旁边的摊主借了两毛，郑重地把钱给我。她的形象不再是佝偻着的，而是高大挺拔的。
我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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