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生下我的。”我喃喃道。
“我曾经想过很多种方式要将你流掉。可是，你爸阻止了我。”
“我爸？”我很惊讶。
“那天，他找到狼狈不堪的我，将我带回了家。我很害怕，又不敢报警，在当时，人们的思想大多是守旧的，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就算我是受害者，也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我是老师，我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学生？”
“我当时觉得生活没有希望，向单位请了病假，整日将自己关在单位宿舍里。那段时间，你爸每天过来，照顾我、开解我。我渐渐恢复了精神，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当时惊慌失措，不敢去正规医院流产，只是去小诊所买了药，没想到我大出血，而你却活了下来。”她抬眼看了看我，满是愧疚。
“医生说，我那种情况，如果强行流产，可能会导致我终生不孕。可我当时根本不想管以后，只要想到那个夜晚，我就要崩溃。但是你爸爸跪在我了面前，他向我求婚，并要求我把孩子生下来，一起抚养。”
她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眉头紧皱，依旧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里。
“所以，你就这样，跟他结婚了？”我问。
“刚开始，我不同意，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他。而且孩子一旦生下来，那就是我一辈子的心结，我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我看着她，似乎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几乎忘了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孩子。我是她的心结。
“后来，你爸向我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秘密......”
她停了下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把压在心口的那口闷气给吐了出来。大约半晌后，她又缓缓开口。
“他不能生育。”
声音微弱，但我听得真切。我对这个答案感到吃惊。我爸，那么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居然有这方面的问题，上天真的很残忍。
“他答应我，一定会将你视如己出。回想当时的点点滴滴，我自觉或许这辈子再难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便答应了他。但我始终难以释怀，待理智回归后，我决定报警。坏人应该受到惩罚。”她语气透着坚定。
“嗯。”我凭着直觉，微微点了点头，信息量有点多，我需要时间消化。
“那你为什么又要离开他？”我问。
她为什么抛弃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为什么离开他，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报警的时候，已经离事发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警察调查起来有些难度，我一直在家等通知。某一天，你爸突然被叫到了警察局。”
“他单独被叫到了警察局？”我很诧异，似乎有不好的预感，不自觉抬高了音量。看着手中的茶杯，猛喝了一口。
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件事情，跟他有关？”我见她迟迟不开口，忍不住问。
她依旧是点了点头，我看着她手背上亮晶晶地闪烁着水珠，才发现她落泪了。
一瞬间，我感觉我的世界开始崩塌。那个养了我十八年的男人啊！是他教我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成人。
这个我恨了十八年的女人啊！原来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而我呢？我又是谁？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亲身父亲，是一名QJ犯，我的养父是罪魁祸首，我的生母，视我为耻辱。
真是可笑。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里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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