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只脚走路

第二十二章 三只脚走路

      这个春节过的特别沉闷，自从那天醉酒后，狗子一直闷在家里，没有像往年一天到晚去同学家窜门、唠嗑，甚至有些同学，打电话说过来玩，他也回绝了，要不说自己忙，要不就说自己不在家。

    一个人沉醉痛苦之中，回想过去的一幕幕，一桩桩；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也笑别人的虚情假意，同时也笑青春的稚嫩！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到青春的涌动，他觉得自己一直追逐在梦里！总感觉前方有个无形的东西在牵引着他，他拼命的奔跑啊，奔跑啊！却始终看不见它的身影！他甚至想大声的呼唤。然而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

        就像小时候抓萤火虫，在那漆黑的夜里，只要看到那细微的一闪一闪的光亮。就会拼命似的奔跑着，追逐着！双手大扑过去，然后，终于抓住了那一束光，那一时刻，内心无比激动---“抓住了！终于抓住啦！”欢呼雀跃起来，甚至还招致其他的同伴一起过来欣赏。然后一帮可爱的小脸蛋，怀着充满好奇的心情，羡慕地围绕着他。

      他缓缓的张开了那只紧紧包着的手掌，有种释放希望的感觉，那一束光就在他的掌心里，扑闪扑闪的照亮了周围的小脸蛋，点燃了每一双双可爱的眼睛。突然一个小女孩大声的说：“切，这只是一条会闪光的毛毛虫！”紧接着其他的同伴也嘲笑他说，你抓的只是一条毛毛虫，不是萤火虫！他恼怒地把它摔在地上，甚至用脚使劲的跺了跺，伤心地又奔跑着去寻找下一个希望！

          大年初五，石朗问狗子要不要去见一个女孩！说是大伯娘（娣婶）的娘家人，他回绝了，说自己还小，不想过早的涉足婚姻恋爱的事。石朗看到他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地问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他没有回答，只是无聊地呆在家里，或是陪着奶奶文英聊天。

        85岁的叶文英，她那苍老而折皱的面孔，仿佛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那斑驳粗糙的双手，己没有了年轻时的力气！她已经耳聋了，和她说话的时候，狗子要大声的在她耳边嚷起来，她才能依稀的听到，然后就点了点头，她有时静静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有时借着拐杖，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挪到自己的房间里。

      狗子想起了一个寓言故事。  斯芬克斯是希腊神话中以隐谜害人的怪物,埃及最大的胡夫金字塔前的 狮身人面怪兽就是他.他给俄狄浦斯出的问题是：什么东西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傍晚用三只脚走路?俄狄浦斯回答：“是人.在生命的早晨,他是个孩子,用两条腿和两只手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他变成了壮年,只用两条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他年老体衰,必须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称为三只脚”.所以他觉得这个寓言故事已经在奶奶身上验证了。

  “狗子，你是不是没有车费啊，来，我这里有钱！”文英缓慢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三百块钱，她的目光有点呆滞，好像在想些什么，但又好像没有什么！

“奶奶我有！你不用担心我！”狗子大声的在她耳边说，然后把那三百块钱帮她装回了衣兜里，怕她等一下不小心弄丢了。

“哦！”她好像听到了，点了点头。那目光还是一样，好像在注视着什么………

        刚没过一两个时辰。文英又掏出了那三百块钱，问着同样的话！狗子笑着又帮她装回了衣兜里。然后，她又“哦！”的一声，点了点头。

          可是没过多久，文英又拿起出来的三百块钱，还是问着同样的话！狗子意识到，她已经神志不清了。灵魂与肉体已经不能协调一致了，但有时候看她的表情，又非常清晰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吗？

      他很心疼地看着奶奶，回想了以前的一幕幕，泪水情不自禁的打湿了双眸，在他的眼里，奶奶身体虽然瘦小，但是她是个刚强的人，他爷爷很早就走了，那时候他父亲12岁，大伯也才14岁。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闹饥荒，夺走了他的生命。从此以后，文英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她没有再改嫁，一直守着那座老房子，吃着树皮、草根把他们俩人拉扯到大，然后给他们安了家，各自也娶了媳妇，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

        后来开春三月没多久，也就是和小春子的婚礼没隔几天。奶奶文英带着遗憾，永远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