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鱼弟自杀：穷人家的孩子通往上升的路有多难

杀鱼弟自杀：穷人家的孩子通往上升的路有多难

“我宁愿天天在市场上杀鱼，也不想躺在这里。”8月6日，网红“杀鱼弟”孟凡森躺在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急诊病房里这样说道。

这句话让人心疼的想要落泪，孟凡森的悲剧，也是一个寒门的悲剧。

知乎上曾有人问，穷人家的孩子通往上升的路有多难？也“不难”，可能就是翻过一座大山，才发现山连着山吧。

1

一代网红最终没有改变命运

这两天，杀鱼弟服用了剧毒农药百草枯自杀的新闻占据了热搜，也揪起了无数网友的心。无数网友纷纷转发微博，为杀鱼弟祈福，只是一个17岁的杀鱼仔，为何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原来，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杀鱼仔，而是一个网红。

说起“杀鱼弟”的成名史，要追究到2010年，那年，在上古时代的论坛“西祠胡同”中，一个网帖迅速走红：《苏州最年轻杀鱼弟！绝对震撼你的视网膜神经》突然在网上疯传，帖子中，一个小男孩在自家鱼摊上手持菜刀，熟练地将一条条鱼开肠破肚。

纯熟的杀鱼技巧，倔强犀利的眼神，“震撼”到了许多网友，因男孩只有9岁，网友戏称他为“杀鱼弟”。

“杀鱼弟”的真名则叫做孟凡森，出生于山东省苍山县兰陵镇，后来跟随父母来到苏州做水产生意，今年17岁的他，是家中的老大，在他后面还有一儿四女。

因为“杀鱼弟”孟凡森的走红，父亲甚至还和孟凡森一起上了一档综艺节目。

（上节目使用的是化名）

随着“杀鱼弟”的名气越来越大，扬州晚报报道，全家年收入可达到三十万，于是不久之后，父亲把店面扩大，成为了“山东兰陵大发水产”。

按理说，故事截止到这里，可以称之为，一代网红的崛起了。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样看似蒸蒸日上的家庭，却在今年的8月3号走向了分崩离析。

8月3号，孟凡森喝剧毒农药百草枯自杀。

孟凡森的一生，亦可算是传奇的一生，9岁成名，17岁自杀，短短的几年，却似乎经历了别人的一生，很多人不禁好奇道，为什么孟凡森原本是一代网红，却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命运？

想要改变命运，在孟凡森面前，有四座大山。

2

第一座山

越穷越生，心态急功近利

孟凡森的家庭共有六个孩子，他在家里排行老大，孟东说，他在16岁的时候就生下了孟凡森，之后陆续生了一儿四女。过于频繁的生育和育儿压力，让整个家庭不堪重负。

光是养育一个孩子就很难，更何况是六个孩子。

如此可见，整个家庭的经济压力有多大。母亲接连怀孕生子，父亲扛起生活重担，最年长的孟凡森即使主观上不愿意，也不得不负担起照看生意的“责任”。

孟凡森9岁的时候杀鱼技术已经非常娴熟，虽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才不过9岁的年纪，就接触“杀生”行业，这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孟凡森父母的心态，太过于急功近利。

客观上来讲，如果是9岁在别人家店里杀鱼，就犯了使用童工罪。但是在自家水产点帮忙杀鱼，相关机构就很难介入，也很难定义这是不是在使用童工了。

但无论是不是使用童工，杀鱼环境的恶劣的确是有目共睹。

父母曾说孟凡森放学后一个人可杀三四十条鱼，言语间满满的自豪，但是网友们却心疼孟凡森冻得通红的双手。

照片中的孟凡森，小小的身体上却承担了太重的家庭责任，通红的双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可以说，父母错误的生育观以及急功近利的心态，为他悲剧的人生埋下了伏笔。

3

第二座山

目光短浅、忽视教育

有一句俗话，叫做再穷不能穷教育，但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想让孩子金榜题名，还有一些想让孩子早点辍学养家。

比如孟凡森，网络爆红对他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好处是，学校愿意接受他上学，并在费用上给予一些减免。坏处是，他成了红人，可以帮家里招揽生意。

孟凡森可以说自从走红后，就在无形之间成为了家里的“摇钱树”。

孟东看到“杀鱼弟”走红网络后，一度把自家水产店更名为“杀鱼弟水产”，还用了儿子的照片，以吸引更多的顾客。

于是，孟凡森上了没几天学就又回家杀鱼了，对此，大叔说：“还上学呢？他上学，家里谁杀鱼？”

至于孟凡森究竟为何弃学？孟东的说法是，我儿子看我太辛苦了，才帮我杀鱼的。

但是校方的说法则是，孟凡森旷课后，他们曾多次前往家访，希望孩子重回课堂，“但他父母还是经常让他在家帮忙。”

目前媒体曝光的资料，更多的都倾向于，孟凡森本人是愿意上学的。

在多年前的电视节目《加油，老爸》中，孟凡森也曾透露不喜欢杀鱼，想要上学的想法。

记者采访中，孟凡森亦曾透露：

“自己在学校里挺开心，和小朋友也能玩到一起。”

“我希望上初中，高中，考大学。”

但究竟是谁阻挠了孟凡森的上学之路，目前谁也说不清。但客观事实是，父母身为监护人，有督促孩子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义务。

即便不是父母阻挠了孩子的求学之路，父母也默许了孩子的辍学，依旧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义务。

9岁到17岁，原本应该是在校园里学习知识，交接朋友的年纪，孟凡森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杀鱼这一项单调且沉重的工作。

在记者调查孟凡森的自杀原因的时候，他的妈妈说了一句话令人耐人寻味，她说：儿子自杀的原因，是因整日困守在杀鱼店里，没有什么朋友，性格变得暴躁孤僻。

儿子年仅17岁，为什么没有朋友，整日困守在杀鱼店？说白了还是辍学。可悲的是，他的妈妈明明知道儿子为何会走上自杀的道路，但是仍然默许他走上了这条路。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忽视教育的寒门的悲哀，默许儿子的“自杀”，就是从父母默许辍学开始的。

4

第三座山

窝里斗等恶劣的家庭环境

残酷压制了孩子心灵的健康成长

新京报记者去探望小孟的时候，问他是不是最近家里压力太大，孟凡森说：

“压力不大，家里忙，一忙起来爸妈急了，就肯定要吵架。”还说，一吵架，一家人就都会急。

从孟凡森的话中可以看出，爸妈和孟凡森都是属于脾气暴躁的人，一点就着，没事都能吵出事来的那种，尤其是孟东，他的父亲从小失去双亲，由爷爷一手带大，艰苦的生活，让父亲的脾气非常暴躁，邻居反应这一家人经常吵架。

曾有自称是邻居的人打电话给电视台说，经常目睹父亲暴打儿子：

还有人打电话到电视台，举报父亲家暴儿子：

记者在孟东的水产店附近采访邻居的时候，邻居表示：

还有一个热心邻居说，有一次甚至连眼睛都快打瞎了：

但是孟东却否认说，那是有一次燃放爆竹给炸的。

除却孟东一家之外，邻居以及网友都罕见的统一战队，都声称自己曾亲眼见过孟东对孟凡森实施家暴。

真相很难追究，即使追问当事人也没有用。其一是因为被虐待的孩子还要回到这个家庭中，所以一般都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其二是，有些虐待以“爱”的名义进行，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虐待，当事人却习以为常。

但有个客观事实是，孟凡森的母亲亲口说过一句话：孩子长大以后，已不太打他。

这从侧面证明，孩子小的时候，还是会打骂的，但极有可能是以爱之名进行打骂。

这样的话，外人就很难进行劝阻和干涉。外人即便扯破嗓子喊你们这是家暴，当事人不认也没办法。

客观上，孟凡森的身上的确有伤口，只是这个伤口是家暴还是意外，很难判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争吵和暴力，是这个家庭的主要表达方式。如果这样的话，孟凡森自杀似乎也可以理解了，毕竟

情绪就像是蝗虫，父母的焦虑、压力、窘迫，都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将孩子拖入痛苦的漩涡。

随便发泄自己的情绪和随地大小便无异，生活其中的孩子，自然难以逃脱臭气熏天的结局。

孟凡森的自杀，或许是一种对家庭的逃离。

5

第四座山

互不了解

总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在孟凡森自杀之后，母亲曾坦言，不了解他。

三个人日日夜夜相处，距离上形影不离，精神上却相隔万里。

其实，这一切早有伏笔，早在孟凡森和父亲参加综艺节目的时候，曾因为没有默契被人质疑父亲不是真心的喜欢孩子了。

在一个测验父子默契的对答环节中，主持人问他：儿子长大以后最想从事的行业是什么？

孟东回答：卖鱼的。

杀鱼弟回答：“开厂”。

主持人：儿子最喜欢吃鱼的什么部分？

父亲：鱼头

儿子：不对，鱼尾巴

主持人问“眼保健操的第一节是什么？”

爸爸迟疑了很久答不上来，但杀鱼弟第一反应就是小声回答“揉天应穴”。

节目总共有三对父子，最不了解彼此的，就是孟凡森父子。

孟凡森自杀后，父亲曾说，女儿告诉他孟凡森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买了百草枯。

而孟凡森自杀后，是由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伴送到的医院，扬州晚报报道，事情发生数日之后，孟凡森的爸爸才选择了报警。

这一系列的细节，都在诉说着父母对于孟凡森的不上心以及互相之间的不了解。

孟东究竟爱不爱孟凡森，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其父亲的为人，就被众多网友所诟病。

孟东，是一个非常善于推脱责任的人。

曾有记者质问孟东，为什么明知家境贫困还要生六个孩子？

小孟父亲解释说：多养孩子是山东老家的习俗，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够互相依靠。

记者问父亲孩子为什么辍学？

小孟父亲解释说：孩子不喜欢上学，只喜欢杀鱼。

记者问父亲孩子为什么自杀？

小孟父亲解释说：孩子干的太急，生活太封闭，脾气太暴躁。

从历年来的电视台采访和记者采访中看，孟东这个人不太值得信任。​孟东在视频里说，小孟自杀是因为自己跟妻子训了他两句。可面对另一家媒体采访时，却换了说法，说小孟是因为跟别人吵架才买百草枯喝的。

在2013年面对一家省级电视台采访时，他亲口承认打了小孟，但是后来记者采访的时候，他说自己没有打伤过小孟的眼睛。

现在爆出来的所有资料中，孟东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任何过错，一直辩解自己很爱孟凡森，孟凡森自杀，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是因为孩子辍学、孩子封闭、孩子暴躁、孩子太急。而对于造成孩子辍学、封闭、暴躁、太急的父母教育方面原因，只字不提。

甚至在后来的采访中，孟东还说孟凡森自杀是因为没有女朋友。

孟东的种种表现，让人感到，有这样的父亲，孟凡森想要实现阶级跃迁，无异于痴人说梦。

6

为何寒门

山总是连着山

孟凡森喝药自杀之后，有人说，孟凡森的悲剧，是社会底层物语，是贫穷的悲剧，是寒门的悲剧。

孟凡森喝药自杀，的确是一桩悲剧。但不是贫穷的悲剧，贫穷虽然的确不值得被歌颂，但也不值得被诋毁。

贫穷只是引起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但是淹死村庄的却是海啸。贫穷不是罪恶，由贫穷带来的恶劣的家庭环境、思维的匮乏等，才是整个悲剧背后真正的罪恶。

有人曾问，同样是贫穷，同样是寒门，为什么拥有同款贫穷的孟凡森和王心怡，却不能拥有同款的人生？一个刚刚考上北大歌颂贫穷，另一个服毒自尽咒骂贫穷。

那是因为，贫穷带给他们家庭的能量截然不同。

贫穷的负能量，在孟凡森的家庭中显现的淋漓尽致：

其父母越穷越生、越穷越急功近利、忽视教育，越穷越容易滋生暴力，越穷越习惯于推脱责任。

贫穷的正能量，在王心怡的家庭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其父母越穷越要求女孩奋斗、越穷越重视教育、越穷越注重团结，越穷越教育每一个人都勇于承担责任。

孟凡森当初辍学，是不是父亲为了“利用”他赚钱尚不可知，但是他的辍学，绝对是经过父母的默许，也绝对是父母的失职。

而反观王心怡，她在《感谢贫穷》中写道过父母和家庭带给她的能量：

我来自一个普通但对教育与知识充满执念的家庭。母亲说过，这是一条通向更广阔世界的路。

记得有人曾在网上写过一篇《寒门难出贵子》，但从来都不是寒门难出贵子，而是寒门难出贵父贵母。不是考上清华才叫贵子，而是通过适当的教育，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便是贵子。

阻止寒门难出贵子的，不是贫穷，更多意义上，是贫穷思维，是忽视教育、是窝里斗的家庭环境、是以爱之名随便打骂的家庭教育等等。

知乎上曾有人问，穷人家的孩子通往上升的路有多难？也“不难”，可能就是翻过一座大山，才发现山连着山吧。

而只有那第一座大山，叫做贫穷。

最后，祝愿孟凡森能够早日脱离危险，开展新的人生。毕竟他才17岁，以后的人生还漫长。也希望惊醒所有的父母，莫让贫穷思维，成为孩子的百草枯。

PS：这是一篇令我心痛的文章，出现了一个BUG，因为我和另一位编辑撞题，我的被撤。可是责任不在我，而应该在主编，但是我怂，没有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力，安静的把哭往肚子里吞。

这个还不是最终稿，改了很多次，因为和主编的矛盾一气之下都删除了，这是第一稿。

原来我也是一个杀鱼弟，我怂，我不敢捍卫自己的权力，我盲目听从领导的安排。我真是个傻逼。

祝你安好，你比我可怜多了。当别人第一次侵犯我们的时候，我们选择了沉默，下一次，要一起反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