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嘿嘿，这么快就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董承的思绪。
“谭大师，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呢？”董承对他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戒备。
谭小黑，崴号叫谭大师，他是比董承更早成为信使的神，只不过他是主管道路交通意外的死神。在总局，甚至在更高级别他都混得游刃有余，曾经发生的几次针对信使清理行动，他不仅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还步步为营拾阶而上。
“今天总局这样大的行动，我也不能置身事外！”谭小黑呵呵笑着，“也别光顾着任务，来小店坐一坐。”
谭小黑几年前就在省医院旁开了一家殡葬店铺，也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对信使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想打发单调而无限循环的生活，他们就是图个乐趣，想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谁知凡人的生活比他们更加单调。董承曾经在政府里当过一段时间公务员，厌倦了他又去码头上客串了一下货轮司机。
谭小黑的邀请推脱不开，董承绕过柜台走进店铺，他冲秦风挥了挥手，秦风明白他意思，自顾自转身离去。
“大哥，今天的行动肯定有你一份功劳！”董承恭维道，
“都是执行总局的命令，那来什么功劳，”谭小黑依然眯缝着小眼说着，“老弟，倒是传言你要去总局了，我先恭喜你！高升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啊。”
“说那里话啊，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大哥，好多事还要靠你罩着！”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好。听说，这次会议很可能要杀鸡儆猴。”
“大哥说的是，我们按命令执行，最近不可出差错。”
“特别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出任何叉子。”
“谢谢大哥提醒。”
寒暄了几分钟，董承起身告辞，回去路他并没有坐地铁，而是若有所思的步行回去。
瞧见董承渐渐汇入广场上的人流，谭小黑关上店铺，朝省医院走去。
七
过了中午十二点，这里就不会有人来烧死人，这是凡间的不成文的规定。因此，这里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下班回家睡“回笼”觉。
北郊殡仪馆是成州市唯一的火葬场，总局把这里选为会场都很多年了，毕竟凡是与死亡沾边的地方，他们总会把这些区域纳入管辖。
秦风还是第一次跟随董承开会。俩人穿过殡仪馆大门时，守门大爷还在门卫室看一部抗日战争片。大爷当然看不见他们，他们毕竟是神，拥有凡人意想不到的法力，凡人偶尔即使看见他们，也不过把他们当成普通路人。
夹着黑色公文包的秦风有点兴奋，一路上布满青苔的往生池、追悼室里花香扑鼻，不知从何处传来念诵经文的声音。
去会场的路上，董承不时和自己熟悉信使打着招呼，在秦风看来，董承在他们中间颇受尊重，和他同级别的信使都是语气和蔼地招呼着他，顺便和秦风打了哈招呼。秦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虽然有时跟着董承是一种折磨，但是这样的尊重完全能消解自己所受的委屈。
爬上一个陡坡，恍然隔世，殡葬馆门前的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几颗松树尖如箭一般指向天空。
这里就是凡人最终的去处，玻璃幕墙里面就是火葬场，这时候一个凡人也没有，信使们陆续走过焚化炉，焚化炉的钢制电动门打开了，还有一股早上热气，空气中还弥漫着人骨的气味。
会场就在狭窄的焚化门后面，这和秦风印象中的电影院差不多。正前方台上安放着五个座牌，座牌后面是一副夕阳照在峡湾上的背景，下面按照高阶等级摆放着座牌。
每一位刚到的信使和他的助手都茫然地查看着他们的位置，他们当然可以看见自己的铭牌，瞬间移动过去，但是在这里，总局早就规定：从进入火葬场起，任何形式的法力都不被允许使用。所有的信使都轻手轻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倒是有几个助手在侧头交谈，但是立刻被信使打断。
秦风诧异的看着会场的上空盘悬着几只火烈鸟，他转过头想问一问董承，但看到他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模样，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总局的五大神圣就要出现了，董承认为在这个关键时期，自己必须一如既往地表现出端正敦厚的形象，他也听说，不久将调往总局，这应该是总局对他这么多年来勤勉的嘉奖。
这时，会场响起了一段梵音，五大神圣鱼贯从幕墙走了出来，庄严而肃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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