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冬天吃羊肉,我们身上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羊膻味。好在大院的洗澡堂,一周两次开放,洗澡票是发的,每人一周一张。我们带个脸盆,里面放块香皂,毛巾,拖鞋,以及换洗的衣服,兴高采烈地洗去身上的羊膻味。
澡堂有两个大大的方池子,一个很大,一个偏小,大的池子用来泡澡,小的池子用来舀水,有时来晚了,大池子里的水已经浑浊,我们就不再下去,拼着力气舀着小池子里的水。澡堂只有三个喷头,彼此没有间隔,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回到天人合一的原始状态。在澡堂里,我最初了解了人体,不看脸,只看身材就可知道对方的年龄。懂得了什么叫做发育,丰满,衰老以及下垂。
互相搓背是友爱的表现,偶尔没有熟人,也会和陌生人交换一下。内蒙人实诚憨厚,非要把皮肤一条条搓到通红,才算对得起彼此,我时常被搓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但不得不说这种搓法确实有效,每次洗完澡都宛如破茧成蝶,有种旧貌换新颜的感觉。
儿时的一次寒假,我和弟弟去另一座城市看望父亲。父亲每天晚上都会给我们讲一段西游记,那些故事仿佛长在我爸的脑子里了,西游记和三国,他可以一章一章讲给我们听。
今天,我与故乡已相距甚远,但我一直觉得,是我的祖先在借用我的脚走着,我的基因以我所不能明白的方式延续着家族的血脉,显然,它们有些来自我的奶奶,她肩膀很宽,坚强能干,一副当家做主的可爱神情。
外面的雪花依旧在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昨晚的梦使我深信不疑,广袤浩瀚的内蒙古,之所以反复出现在我的梦中,描述着我的童年,触动我的本能和神经,是在告诉我,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在温柔地拽着我,就像拽着一只飞得很远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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