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渔父图》是位列“元四家”之一的书画家吴镇的代表作。
吴镇,字仲圭,号梅花道人。他在书画上造诣都很高,但一生都隐居不仕,穷困潦倒,但他安贫自得,不以为意。当时的人评价他说“饱则读书,饥则卖卜,画石画竹,饮梅花泉,一切富贵利达摒而去之,与山水花鸟相狎,宜其书画无一点烟火气。”也正是这样“虚心抱节山之阿,清风白月聊婆娑”的生活态度,才能画出这样恬淡自然、绝尘世外的《渔父图》吧。
以渔父来喻隐士,似乎应该追溯到屈原的《渔父》一文。在这篇文章中,屈原笔下的渔父是一位避世隐身、钓鱼江滨的隐士,他规劝屈原与世俗同流合污,不必独醒高举,遭到了屈子的拒绝。之后,他高唱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远逝江湖。
这位洞明世事的老渔父,对后世文人的影响太大了。李白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柳宗元说“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张志和说“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苏轼说“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虽然情感不同,手法有别,人生的际遇也大不相同,但都是从这位老渔父的原型上生发出来的感慨。那样自由隐逸的生活,是多么令他们神往啊!
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吴镇喜欢画《渔父图》了。他一生画了多幅《渔父图》,表现的都是隐士垂钓的内容,形式多样,有长轴、短轴,也有长卷、短卷,都有一个隐者坐在船上垂钓,画中景,画中人,正是他自己的精神追求。
今天我们欣赏的这幅《渔父图》是一幅长卷。画的远景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间有棵棵青松绿树,展现着不同的姿态,正如恣意潇洒的人。山头有云雾缭绕,林中有溪水环流,这是仙境还是人间?其实,这就是吴镇心中的桃花源吧。
这样的巨幅之作中,有重叠的山,有蜿蜒的水,有茂密的树,有葳蕤的草,但是只有一个人。我们似乎能听到山鸟的啁啾,似乎能听到泉水的轻吟,似乎能听到松风吟啸,似乎也能听到渔父的心语,他在说什么呢?我们看吴镇自题的诗:目断烟波青有无,霜凋枫叶锦模糊,千尺浪,四鳃鲈,诗筒相对酒葫芦。这分明就是他自己要追求的人生境界嘛!
这位悠然自得的渔父盘腿坐在船头上,头戴青箬笠,淡然的神情中有着微微的笑意。船桨,就在他的手边,他却置之不理,让小舟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从小舟一侧的窗子往进去,船舱里没有任何的陈设,只有一个酒葫芦高挂在壁上。这纵情山水的生活太自在了:斟美酒,脍新鱼,除却清闲总不如。羡煞多少尘世中人!
配诗如下:
人间至贵是王侯,浮名浊身岂自由。
何似飘摇扁舟上,诗酒风月此生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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