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钱的人,以钱为信仰;读圣经的人,以上帝为信仰,而我,没有信仰。
我常随波逐流,因为左也可、右也可,是一个被命运推着走的人。我常羡慕别人,别人的都是好的,像外国的月亮一样。不要问我过去和未来,我哪知道啊,那是命运的事儿,也不要问我是什么样的人,反正都不是我羡慕的人。我很容易充满激情和无畏,热衷于给自己制定各种各样的计划,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然而一周之后计划表就堆到灰尘里,之后是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从无所不能到一事无成只需要一周的时间。
宗教和哲学是先于科学的东西,可见人没有科学还可以当原始人,却绝不能把自己当成动物,动物靠本能生存,人不能。宗教的起初是拜物,崇拜世间万物,崇拜火、牛羊狮子,甚至一块石头、生殖器官……到后来宗教成了形而上,崇拜佛祖、上帝。崇拜对象渐渐从实体转向虚拟,从多个约束到1个,基督教衍生于犹太教之中,而禁止偶像崇拜、三位一体的绝对一神论是它跟犹太教无法调和的矛盾,也能看出这种趋势。人类追求的长河何尝不是个人追求的一个缩影呢?从九年义务教育到大学的专科学习,我学习了科学文化,学习了未来的生存技能,却没有任何人教过我关于信仰的事,于是人快到中年,一下子却迷茫了,我试图找点什么,像原始人找到火,现代人找到上帝一样。我试图找点什么,这念头像混沌里的一颗苗,不知从哪里来,许是开天辟地时就在那里。从前没看到它时我活的好好的,现在看见它,却仿佛立马就活不下去似的。
中国少年好可怜的,从小被教导唯物论,摒弃一切封建思想和资本主义倾向,我们是一片思想贫瘠的土壤上生长的幼苗。应试型的学习模式完全无法培养科学的信仰;中国传统的儒家社会形态被打成封建糟粕后,传统中国社会的条条框框也不再指导规范我们的生活;而唯物论让我们对一切宗教都嗤之以鼻,即使后来理解了也难以接受。我试图找点什么,等待我去找的东西却少了好多,这不是不遗憾的。
去年年初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我莫名其妙地给小区旁边健身房打了一个咨询电话,之后我掏了8000多买了一个拳击课程。到了年底,我总共只上了3节课,我的懊恼情绪可想而知,而这仅有的3节课就已经让我讨厌上了我的教练,双重懊恼自不必多说。我在放弃课程又不必见到教练只是损失一些钱财,继续课程还要见到讨厌的教练但绝不放弃我的钱财间苦苦挣扎。我最终没有放弃我的钱财,连续去上了半个月的拳击课。今年年初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我莫名其妙地发了一条的朋友圈:“别拉着我,我要去跑步”,之后我突然从床上翻起来,就去跑步了。这是两份礼物,像圣诞老爷爷在圣诞前夜放到我“试图找点什么”袜子里的礼物。
练拳的第二天,我的大腿好痛;练拳的第三天,我快要呼吸不过来;练拳的第四天,我不想被教练一声口令我一个动作当作宠物似的训练;练拳的第五天,怎么才能狠狠的打出一拳?……大腿痛的时候,我就不想去健身房了,骑车去健身房的路上每蹬一圈就痛一次,痛到后来我放弃了,痛吧痛吧,再使劲地多蹬几圈,还能更痛吗?我在心里问她。急促的呼吸带给我一些新的体验,感受到肺在激烈地缩小扩大,空气在你嘴边形成气流,腹部在泵压,我想:让我晕厥过去吧。腿很快不痛了,呼吸也平稳了,这是站在山顶的感觉。打拳要迫使对方跟随你的节奏,你才有打败他的可能,生活亦如此,从来被命运推着走的我怎么会有享受生活的一天呢?只知道迎合别人的人怎么会有被人迎合的一天呢?我的手臂很细,带表都要自己打孔,这样的手臂下生出的拳头也是小小的,一拳把人打飞想也不要想,教练说:转动肩膀、大腿发力,打红眼的时候,我冲过去狠狠打上一拳。力量在于势,全身发力出拳,是内势,带着速度出拳,是外势,力量是因势利行。打拳是畅快淋漓的发泄,即使痛苦也是爽朗豪气的;跑步则像一场连绵不绝的阵痛,连痛都是绵绵绕绕的。跑步到第二圈,她就一直一直在你耳边说:停下来吧,回去吧,你受不了了,你太累了,回去躺着更舒服啊……好烦好烦好烦!过去的每一次,我以为她就是我,现在的每一次,我不要是她。我要跑下去,我可以一直一直跑下去,穿越过无数迎面而来的,超越过无数同向而行的,在阴暗的小道上,若真有鬼,我就加速,在转弯处,脚底的侧压让我完美过弯,像一个摩托车骑手那样。
从前我以为我的试图找点什么,只能是思想上的,身体只是躯壳罢了,有什么重要。然而身体是不是也能当成一种信仰呢?因为身体我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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