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从芭沙一直往西,深入月亮山腹地,大概六十多公里,来到了从江县加榜乡,从党扭村到加榜村,一路上梯田不断,但因为没有专门的开发,一般人很难找到最佳的观赏处,当车行驶到一个叫铜鼓坡的地方,在发卡弯外侧的悬崖边,有一处孤零零的房子,应该是个观景台。
因为不是观赏的季节,又加上是春节,屋门紧闭着,根据门上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对方似乎在走亲戚,经过我们再三的打招呼,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个小伙子才姗姗来迟,每人收了五元钱门票,嘱咐我们走时把门带上,又兴冲冲地离开了。
穿过房屋的门厅,整个露台正对着一大片梯田,让我们啧啧称奇的是,明亮的水田间隔着绿色的菜田,点缀着苗家的吊脚楼,梯田、村庄、房屋自然和谐地融为了一体,形成了村中有田、田中有村的独特景观,这大概只有加榜才有。可惜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梯田少了层次感,但我们还是在这露台上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
下午3点半,车到加榜乡,联系的是当地摄影发烧友梁老师,他也是加榜梯田的民间推广人,自己开设了两处民宿,还牵头了不少乡里乡亲,提供食宿游一条龙服务。梁老师安排完我们的住宿,就非常热情地邀请去他的宝地,虽然一路上的颠簸疲惫,大家还是很期待,跟着梁老师往山的更深处,沿着一条踩出来的羊肠小道,翻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一个山头,被一圈圈的梯田包围着,蔚为壮观,震撼人心,不得不让人敬佩苗族人民的勤劳和智慧。
梯田最早可以溯源到史前,先民砍树整地,种植农作物,或用来防御外来入侵。众所周知,我国农耕文明最早发源于中原地区,但随着人口的增长和战乱的频发,族群不断地向外扩张,需要拓荒耕作,由于很多地区都是山脉丘陵,先民们沿着山坡平整土地,一层层向上修筑,便形成了类似台阶的梯田。
我国又是世界上最早种植水稻的地区,种植水稻关键是水,东南丘陵和云贵地区多雨多水,先民又在梯田的边缘,筑起堤坝涵养水源,防止水土和营养成分流失,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风景,但是由于种植成本高,农作物的产量低,同时又毁坏原生植被,破坏自然环境,因而绝大部分地区都已退耕还林,或者种植价值更高的经济作物,只有少部分地区保留了下来,成为颇具特色的旅游资源,如云南元阳哈尼梯田,广西广胜的龙脊梯田,浙江丽水云和梯田。
梁老师带去的此处梯田,小而多,碎而大,当地人称之为“带子丘”和“青蛙一跳三块田”,最小者只有簸箕大,但整个山坡却有成百上千亩。一层梯田一圈的长度,最长的可达二、三百米,最短的不足一米,几百米一丘梯田每一部分的大小形态又完全不同,这样的梯田一连几座山头,就像空中打出的水漂,别有韵味,极具魅力,可以想象,最好的时节应该是怎样的人间仙境。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我们没有等来晚霞,等来金光闪耀的天梯。
大伙儿回到梁老师的民宿,都呆在房间里休息去了,我又一个人逛下山,整个加榜乡其实在一个缓坡上,梁老师的民宿更靠上,附近基本上都是砖瓦的楼房,越往下吊脚楼越多,并与梯田融为了一体,最下面的山谷地带最平坦,也是最好的地块,都是全乡人赖以生存的庄稼地。路上的行人很少,却碰到了几头吃草回家的黄牛,见怪不怪地盯着我这个外乡人,倒是整的我心里砰砰跳,想起了曾被牛堵路的往事。
第二天蒙蒙亮,我就一个人溜出了房间,赶在太阳出来前来到昨天的地,还是自己修炼不到位,老天没有给我日出、朝霞和好脸色,等大伙儿都上了,天空才亮了不少,但太阳还是不给面子,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要穿透了云层,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甚至还飘起了小雨,大伙儿知道大势已去,只能铩羽而归。
从加榜乡返回的路上,我们又到铜鼓坡停了一下,那天的小伙子正好在家,我们又让他开了门,最后看了几眼梯田,小伙子倒也客气,也没问我们要钱,算是昨天的赠景。虽然接下来要经过大名鼎鼎的龙脊梯田,但不在我们的行程安排之中,自由行的精髓在于自由,越是原生的、自然的、少有人光顾的风景,越是让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外带一点点的另类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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