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高考,在炎炎夏日,再次如约而至。
此前几天,数以万计的中学校园,不约而同地飘扬起漫天飞舞的纸屑。
这种手撕教材的行为,古代人就很少做,毕竟名落孙山是大概率事件,考试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业。
今天,我们不妨一起回到古代,看看古人走上人生巅峰,都需要解锁多少道关卡。
夏商时期,我国处于奴隶社会,做官的都是奴隶主,哪怕他是个二百五。
所以,如果你出生时忘记开挂,就算你高考满分,身兼「少数民族+农村独生子女」双重加分身份,也不过只是一个有文化的奴隶。
到了西周时期,随着奴隶制瓦解,周王室开始转型为世卿世禄制。
世卿世禄制,说白了就是世袭制。世袭制通过家族血缘关系,来确定官员级别。
但毕竟是新时代了,如果凭血缘就能上位,实在不够讲究。所以,你还得学点国学和礼仪知识,才能完成上任考核,踏进权利中枢。
从本质上讲,世袭制仍遵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血缘理论,但相较于奴隶制,它自然有其进步性,主要体现在人才招聘方式。
春秋末年,周王室是混得越来越惨,各诸侯国纷纷打起小算盘,整天琢磨如何才能集齐无限宝石,一举成为当世灭霸。
而人才,正如那璀璨的无限宝石,蕴藏着美好的希望与未来。
正是这一时期,门客制度应运而生,各行人才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井喷式涌现的人才,刺激了大量门客公司成立。数十年间,四大智库集团在神州大地脱颖而出,它们是春申智库、平原智库、信陵智库,以及孟尝智库。
门客来自各个阶层,有底层人才,有落魄贵族,也有著名公知。他们不用干杂活,不愁吃喝,工资按级别发放,五险一金按最高标准缴纳。
一般情况下,只有当主人遇到困难,才召唤他们展示真正的实力。
粗略地说,门客主要分为「嘴炮型门客」和「暗杀型门客」两类。
「嘴炮型门客」的代表人物是毛遂,他在平原智库免费吃喝三年,吃到自己都特别不好意思,一直想干票大的,把这1000多天的饭票补上。终于,他等来了机会,自荐出使楚国,促成楚国和赵国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解锁了「三寸不烂之舌」成就。
「暗杀型门客」的代表人物无疑是「中国历史暗杀第一人」荆轲,虽然他业务不精,但勇气可嘉,所以名留青史。除荆轲之外,专诸、聂政、豫让也是这个行业的顶尖高手。
但有人不认同这种人才选拔制度,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商鞅。有趣的是,他曾是门客制度的受益者。
商鞅年轻时,凭借横竖皆溢的才华,在魏国国相公叔痤手下,讨到一份卖嘴皮子的工作。可还没来得及发挥余热,恩师公叔痤就先行驾鹤西归。
商鞅考虑再三,选择加盟刚刚完成天使轮融资的秦国军事集团,开启了打造跨国独角兽企业的传奇职业经理人生涯。
军功爵制,正是他为这个军事集团,一手打造的人才选拔制度。
军功爵制的核心是「少说话,多砍人」,虽然它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却顺应了历史潮流,成为了秦国完成统一大业的必要条件。
但它的弊端,在秦国完成统一后,开始迅速显现。当时,无数下层人民仍渴望阶级上升,但战争已经结束,爬升之路已被封死。
更为悲惨的是,他们不仅无缘踏入「考场」,还被发配到了「工场」,没日没夜地建长城、挖灵渠、修陵墓,无数人累死在工作岗位。这也为日后秦朝灭亡埋下了伏笔。
两汉时期,汉朝政府建立了一套双轨并行的人才选拔制度:察举制和征辟制。
察举制,是一种自下而上的人才选拔制度。察举制,初期主要由地方 KOL 选拔,专挑那些孝顺廉洁、学识渊博的人才。但到了后期,察举制日趋腐朽,逐渐被地方豪强把持,世家地主阶级正是由此开端。
征辟制,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人才选拔制度。主要分为两种:其一是皇帝征聘,主要面向各行业顶尖学者,是汉朝最高级别的仕途通道;其二是公府、州郡辟除,也就是部级高官和省级高官挑选有才能的人。
到了曹魏时期,在秘书陈群的建议下,曹氏集团 CEO 曹丕宣布:察举制早被那帮地方豪强玩坏了,我的地盘就该我说了算,九品中正制搞起来。
还在看旧版复习资料的同学,当时就崩溃了!
不管哪种考试,姿势水平理应是第一考核标准,九品中正制也秉持这一原则。
但越往后发展,它却越发重视「你爸是李刚,还是李二狗」。
更糟糕的是,如果出身卑微,纵然所有科目A+,你也只能屈居中下等。
作为一名小镇青年,如果你运气够好,或许有机会在地方掀起一丝波澜。
不过,中南海这样的高级办公场所,你就别多想了,那不是你可以奢望的职场终点站。
到了魏晋之交,九品中正制沿着察举制的老路,习惯性成为名门望族的权力工具。
选拔人才的官员逐渐被地方士族垄断,他们忙着提拔自家子弟,早忘了「不计门第」的选拔原则。九品中的中上等,完全成了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当时的人看不下去,却又无可奈何,纷纷吐槽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九品中正制存活了400多年,然后遇到了那个一举将它废除的奇男子——隋炀帝杨广。
废除制度很简单,建立制度就有点难了,建立绵延上千年的制度,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然而,杨广——这个臭名昭著的「史诗级昏君」却完成了这一壮举,为中国领先世界上千年,做出了卓越贡献。
科举制最大的意义,在于解决了两个由来已久的问题:一是解决了部分官二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问题,打破了士族阶层的世袭垄断;二是解决了大量贫寒子弟「找不到茅房钥匙」的问题,打开了底层人才的上升通道。
一千三百多年间,在历朝历代的稳步优化中,科举制成功完成了从隋朝 Beta 测试版,到清朝 Max 终极版的进化。
不过,科举考试从来不是容易事儿。考生除了要脑子好用,熟背各种经典,还要面对许多现代考生完全意想不到的困难。
首先是跋山涉水,古装影视剧经常提到「进京赶考」。对于远离京城的考生来说,这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儿。
隋唐时,都城在长安,考生一般要跨过函谷关。个别年份,皇帝心生怜悯,本着「一切为了考生」的原则,会将考试安排到东都洛阳。
北宋考试在开封,河南考生省了不少路费。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南方考生就惨了,他们需要划着一叶扁舟逆流而上。
到了南宋,京城移到了临安,江浙考生表示心情很复杂,伴随着北方国土的沦陷,自己考试倒是方便了许多。最惨的当属四川考生,一路沿长江漂流而下,路边山高峡深,浪高礁尖,危险万分。完全是拿生命在考试。
到了明朝,除了南京、北京的举人可以在当地考试,其他各地举人都只能奔赴遥远的北京。
根据清朝考生的日记,我们可以得知:从湖南到北京,差不多要花费三个月时间;从云南到北京,同样需要三个月左右;而从广州到北京,如果走运河路线,差不多要花费半年时间。
进京赶考不仅消耗时间、体力,还相当烧钱。对于家底薄的家庭来说,进京赶考有点「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
除此以外,考生还要担心半道杀出的劫匪。不过多数考生都没多少盘缠,政府对此类犯罪行为打击又格外重,所以专业劫匪一般不趟这滩浑水。
另一个需要预防的问题是生病,许多南方考生顶不住北方严寒,路上常感染风寒。小病倒不怕,就怕各种并发症,耽误了考期,那可就是又一年又三年。光绪十五年,一位叫李承祜的云南举人,更是因风寒病死在会试前夕,享年79岁。
至于遭遇天灾,那就真的只能怨天怨地了。道光二年,昆明举人尹尚廉,经过近半年的颠簸,抵达了离北京200多公里的河北安平县。为图方便,他踏上了安平县的运铜船,怎料船到半路被大风吹翻,他溺死在离北京100多公里的河中。
尽管科举之路布满荆棘,广大考生的热情却丝毫不打折扣,反倒是愈战愈勇。
康熙三十八年,广州乡试考场中,更是出现了一位102岁的考生。令人惊讶的是,这样的超高龄考生在清朝并不少见。乾隆六十年会试中,70岁以上考生竟多达122人。
1905年,清政府为推广新式学堂,培养新时代接班人,宣布废除科举制,无数中老年考生崩溃到怀疑人生。
民国前期,高校纷纷选择自主招生,考试时间自行订立。例如,1931年南京中央大学考试时间是7月6日至8日,天津南开大学考试时间是7月下旬。
时间是错开了,考生也多了几次考试机会,但报名费以及旅差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1937年至1941年,民国政府曾组织过全国统一高考,在全国设12个招生区,祖国边陲地区的考生表示「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但开心仅持续了四年,抗日战争便进入相持阶段,高考只能再次停摆。
1952年,中国建立起全国统一高等学校招生制度,即如今的高考。
1977年,邓小平出任国家副总理,主持恢复了高考,改变了千百万人的命运,挽救了中国的教育,甚至整个中国。
看完中国数千年人才选拔制度的进化过程,不知有没有减少,你对高考的一丝厌恶。
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有。
高考当然不完美,但现阶段,真的有比它更好的人才选拔制度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请对它宽容些。
毕竟对于大多数考生来说,它仍是逆转人生的最优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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