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梦与醒
考场上寂然无声。
讲台上只坐着一个监考老师。
前排坐着的是年级第一的李岸。
这一切，让上官慕容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她看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一眼——离开考还有几分钟，他正在整理试卷。上官慕容拿起桌上的清凉油，拧开盖子，轻轻地倒了一点儿在右手食指的指肚，吸了一口气，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按压着。
“你还好吧？”右手边的唐婉关切地看着她。
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唐婉，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前排的李岸突然转过身来，浓郁的眉毛微微地拧着，他看了上官慕容一眼，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真弱！”
上官慕容攥紧了拳头。
开考的铃声响了。
数学测验一向是她的鬼门关，即使在她成绩最好的时期，她依然最怵数学。
在这个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她望着白花花的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却强撑着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偶尔走神时，她望着前排那个挺直的背影，两侧太阳穴飘过来淡淡的清凉油的气息和那句淡淡的“真弱”，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考场上是沙沙的写字声，她低着头，试卷上的习题像连绵起伏的小山，她像一头负重前行的驴，汗如雨下、气喘如牛。
当她翻完最后一道山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的指针精确地指着16：45。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前排的背影，那个刻薄的男生把试卷压在肘下，悠闲地转着手中的签字笔。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连忙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尖锐的疼痛让她意识到她不是在梦中。
她吸了一口气，摊开试卷开始了细致的检查验算工作。
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正好完成最后一道题的验算。时间正好，可怕的恶梦并没有成真，交完试卷，她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学习用品，却听到唐婉怒气冲冲的声音：“喂！”
她抬起头，看到唐婉正站在前排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的跟前，仰着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向我的朋友道歉！”
“什么？”那个男生有点莫名其妙。
“向，她，”唐婉指着还在发呆的上官慕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歉！”
那个男生转头看了上官慕容一眼，明亮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亮：“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人在做，天在看！”唐婉冷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你声音小，我就没有听到！”
“哦！”男生恍然大悟，“那个啊——”
“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男生不以为然地起身离开，漫不经心的声音淡淡地飘过来，“一次月考吓得出冷汗，不是弱是什么？”
“喂！”唐婉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你有没有同情心？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
上官慕容赶紧抱起桌上的东西，冲过去把唐婉拽走。
“我就要说他，你别拉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唐婉一边挣扎，一边转头冲着那个男生喊着。
“求你了！”上官慕容低声地哀求她。
“对不起，容儿，”唐婉赶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你被打倒了就是你自己的问题！”男生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懒洋洋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钻进上官慕容的耳朵里。
“我杀了你！”唐婉挥着拳头冲了上去，娇小的身影在男生的跟前张牙舞爪。
“我不会被打倒的！”上官慕容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然后飞快地转身离开。
再停留一秒她一定会掉出眼泪来。
她不要在那个人面前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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