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菜市场里有一对特别的夫妻,男的身有残疾,双腿不能走路,貌似得过小儿麻痹症。女的,长着一张与那些智障者毫无二异的脸,平滑的额头,细长的眼睛 ,整齐划一的表情,看见有人过来,也会送上顽皮的一笑。
初识这对夫妻,大概已有一月有余。那天,我下楼去取快递,回来的时候发现对面的菜摊前围了好些人,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走了过去。
只见马路边的便道上,放着几桶翠绿鲜嫩的黄瓜,黄瓜一旁的地上平铺着纸板,纸板上放着些新采摘的西红柿,每个西红柿的尾部还都带着绿色五角星似的蒂。
看我走近,那女人朝我眯眯笑着,男人靠坐在旁边的三轮车上也用同样热情的笑容迎着我问道:“看看想吃点什么?黄瓜西红柿都是新摘的。”
顺着他的话音,我的目光一下就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也是在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他的全貌,男人不丑,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但是身上的衣服却稍显邋遢,他的双脚不能走路,一双拐棍斜倚在三轮车上,而他就坐在三轮车的座位上,一对干瘪而又有些空荡荡的裤管耷拉在座位下。
我随即也回敬他了一个笑容,然后轻声说:“给我称几根黄瓜吧。”
这时候,一直蹲坐在黄瓜桶边上的他的弱智小妻子有些笨拙的拿起塑料袋、一根根装好、再拿到电子秤上称重。当她称完,一边跟我报价说:“正好四块钱的。”一边又把袋子再次放回电子秤上确认一遍。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对,没错,就剩四块钱的。”
我接过她手里的黄瓜,赶紧迅速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并未敢再多做停留。
他们两夫妻的状况,让我的心情瞬间起起落落了好几回,所以我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但是他们面对生活认真不服输的态度,却也着实打动了我。
这几天的高考一直是个最热门的话题,但那些正常健康的孩子无论怎样参考都不令人稀奇。
而一个双下肢萎缩,靠着膝盖昂首挺胸快速走进考场的女孩才最让人感到震惊。视频画面清晰无比,貌似女孩的家人把她送到了考场外便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了,而女孩仅靠双膝快速的移动前行,毫不迟疑的走进了考场,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画面才结束。
这个视频的下方有人评论说:“多可怜的孩子,我想哭。”我也想说,我也想哭。不止为她今天的拼搏, 我是在想十二年的人生她究竟怎么过来的,她的求学之路得多么艰难。抛开她的家世不去考虑,单就是行动上的不便,不知道要给她带来多少困难。
更何况,如今这个浮躁又世俗的社会,又怎会给予她充分的包容和接纳呢?我想,生活中的冷眼与冷遇,她一定是遍尝了所有的,否则,又怎么会有她今天努力向前冲的执着?
两个事例,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但他们在生活中所要遭遇的种种困境,到最后恐怕都是殊途同归的。
可仔细看他们,我们却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无论眼前面对的是怜悯与同情,还是贬低与嫌弃,他们自己似乎都毫无畏惧。
前者的形象乐观豁达,后者的形象自信又从容。
忽然想到法国作家福楼拜曾经有句话说:“人的一生,最光辉的一天并非功成名就那一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的那一天。”
我想,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最光辉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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