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知道这部书,是在学专业的时候,要求背文常,知道了张艺谋导演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改编自苏童的《妻妾成群》,在看过一遍影片后,就对这部书念念不忘,终于在听书软件上听完了《妻妾成群》,然而心里不是满足,而是被揪得生疼,当听到那句“颂莲说她不跳”时,仿佛有什么东西用力勒住了心脏,脑中浮现出影片最后颂莲一人徘徊在陈家大院的镜头,镜头由特写一直拉至远景,回型宅院里囚禁着一个“疯”女人,大红灯笼依然没有消失,陈老爷又迎进了五太太…
本书是把以颂莲为主角,用第三人称写的,给读者展现了颂莲从干练单纯,是如何一步步坠落进漆黑的深渊,最终变成了大宅院女人的过程,语言极富张力,尤其是书中一些侧面描写,寥寥数字,就完完全全体现了人物的心境。
例如,在书中曾出现过颂莲与飞浦的对话,颂莲说不喜欢蟹爪,因为蟹爪开的太张扬,飞浦说他也不是很喜欢蟹爪,颂莲说他适合蟹爪,人就是花,花就是人,然而在后文中,又写道,颂莲并不是那么讨厌蟹爪,这一句只是一笔带过,却与前面的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颂莲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蟹爪在这里就不止是菊花的一种了,而是一种意象,它开的张扬、无拘无束,这不正是颂莲心中所想吗,更进一步,这难道不是千百年来被封建思想压迫禁锢的女人们所想吗?在封建社会中,自由,对女人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有勇于追逐自由的女性,但她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有目共睹的,不是所有女性都这样敢于去斗争的啊!
本书有很多对话可以细细品味,初听时可能觉得好笑,觉得荒诞,再回首深究时,会发现,这些对话是对于旧时代悲剧的概括,并且,于今天来说,仍然会引起很大反响。在这里举几个例子:
在颂莲和陈老爷说起梅珊的脾气时,陈说梅珊想要骑到他头上,接着又很不屑地说女人永远不可能骑到男人头上。
女权,在那个时代是不存在的,因为自古以来的家天下的皇位继承制,男权一代代强化,于是形成了男权社会,也出来了所谓的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而当今社会,深受男权社会影响,使得女权主义举步维艰,更是在一些网络喷子和黑心媒体主力控风下使得“女权主义”这个词渐渐变成了贬义词,这也给了部分女性自诩天骄的虚假自信。
除此之外还有梅珊说的“人就是鬼,鬼就是人,人和鬼就差一口气。”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硬生生穿透了黑暗的社会现实,人们每天碌碌无为,却要时时感慨命途多舛、苍天不公,没做到“人”应当做到的事,还有什么当人的资格呢?
近年来网络上很流行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浅薄但是极有道理,从许多犯罪案件中可以看出来,人性是揣摩不透的,有时候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可能只是杀人犯的一时兴起,有时候一个家庭因为儿童丢失变得支离破碎,可能只是因为所谓的“生活所迫”,有时候少年们因为戒网瘾而疯掉、与双亲之间形成无法跨越的鸿沟,只是因为某些组织想要有更多的钱,诸如此类的事件每年层出不穷,这里借用一句早已被人用作调侃的话——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人人怕鬼,又怎知鬼并不怕人呢?
话题回到梅珊所说之话的即时意义,当时的大部分女人是作为男人的附属品存在的,这个从陈老爷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五十岁的时候有了四个太太,卓云、梅珊、颂莲为了获得老爷宠爱,可以说每天勾心斗角,大太太已有了掌权地位,就不再掺和这三人的斗争了,只不过是在争宠之外时不时打压一下小妾们,以示自己正房的身份,当然,她即使有相对的权利,也是依附着陈老爷而生的,这在她给颂莲喂醒酒药时就体现了出来,当她说不管颂莲让她丢脸之类的话时,陈老爷冲她吼道“我看你也该醒醒酒了”,毕竟,颂莲丢脸,是作为陈家四太太丢脸的,在他看来,女人,是不可能作为独立个体生存的。
富家女人们每天围着男人们转,穷苦未嫁的女人们每天围着脏活累活干,有时还得忍受男主人的性骚扰,然而她们可能会觉得这并不是性骚扰,而是宠幸,是自己摆脱困境的稻草,雁儿就是如此,或许是仗着被陈老爷摸了几次,就对着颂莲态度乖张,也或许是她生性如此,这都不得而知,她的嚣张跋扈,全都泯灭在她的那句“生下来就没脸”中,此话并不无道理,她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家里没有让她饱暖思淫欲的条件,她只能靠自己去吃饭。如此的人,当代也是不少的,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部书篇幅很短,但在这里面包涵了封建社会的所有缺点,为什么叫“妻妾成群”而不叫“陈家大院”?个人观点,作者是借陈家大院映射整个社会,妻妾成群,在很多男人看来都是美梦一般的情景,也是男权社会有权势的象征,书名是以男权社会的角度起的,而内容是写男权社会里悲哀的女人们。在张艺谋导演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通过色彩和构图,将这一主题形象地表现了出来,文学与电影是相辅相成的,读完《妻妾成群》再看影片,会发现,影片最后响起的奏乐声和镜头中徘徊在大院里的颂莲,使得这个故事的结尾得到了一个质的升华,书中的结尾颂莲不断重复着“我不跳”,影片的结尾,颂莲不停地在院里走动,这都是她的抗争,是注定被男权社会抹杀的一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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