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玉和银玉两个姑娘同年同月生,是老庚。
金玉和银玉3岁那年,她们的父母请蟠龙场上的苟八字先生给她们算命。苟八字先生说金玉天生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命,长大了一定会嫁个领国家工资的男人。
苟八字先生说银玉命中注定是个“吃了上顿缺下顿,手上不离打狗棍”的叫花子命,长大了,嫁个男人累死累活,一辈子都莫想发财。
金玉的爸爸妈妈听了苟八字先生的话,硬是喜鹊张起嘴巴朝天叫——欢喜得喊天。
银玉的爸爸妈妈听了苟八字先生的话,只是乌龟钓背壳遭牛踩一脚——闷倒心里痛。
转眼间金玉和银玉郁长成了亭高玉立的大姑娘。俗话说:18岁的姑娘一枝花,金玉和银玉这两朵含包待放的牡丹花,惹得来做媒的媒姿把两家的门坎活活地被踩短了三寸。
金玉嫁给了河对岸的银贯。银贯顶他爸爸的班在县城一家铁厂甩开膀子打毛铁。打毛铁这工种,虽说与农民挖月亮锄头的劳动强度差不多,但是,每个月也是在工资表上签名领钱。金玉应了苟八字先生的卜言,嫁了个领国家工资的丈夫,成了正二八经的工人妻子,她也没忘记给老庚银玉找个领国家工资的丈夫。
前几年,城市和农村被那每月20几斤商品粮的鸿沟隔着,城里人一说起农村户口,好像就要高人一等。农村人呢,一说起城镇户口,就好像是拿着珍珠跌跟斗,踢出一串玛瑙来——宝上加宝。
金玉给银玉说了个银贯铁厂的小伙子,银玉就跟着金玉进城去相亲。刚一见面,那位比银玉爸爸的年纪还大的老小伙子劈头就说:“乡坝头来的妹崽,你要想做我的老婆,你就要撑得住我对你的打!”
听那老小伙子这么一说,银玉的背上就像塞上了冰块——凉悠悠的,转身就走。
银玉后来和本村同学蒲生结了婚。蒲生是农民,他身强体壮,心地善良,脑壳活络,思想开放。待银玉百分之百的爱。
再说金玉,自从几次给银玉介绍对像,银玉都不愿,心里既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想,又有一种认为银玉信不过自己之怨。金玉认为自己这个工人妻子确实比农民婆娘优越。当然,这个意思主要不是针对银玉的。
银贯每月领了工资,就给金玉10元20元零用钱。金玉有了零花钱,就去买一节红毛线缠在发辫上,走在村里,毛辫往前一甩,往后一甩,活像一团火落在乌黑的发辫上,惹得村里的青年女人都缺牙巴啃骨头——口水长流。想买,自己男人是农民,荷包里又摸不出买红毛线的钱。金玉捆了几天发辫后,就将这节红毛线送给银玉,说:“老庚,你拿去捆头发吧,等我的银贯下个月领了工资,我再去买一节新的。”
2
银玉和蒲生承包了几亩田土,,一年累到头,但是,口袋里却掏不出一张完整的大团结。
金玉呢,银贯厂里的效益好,工资每月都兑现,逢年过节,金玉也送一件半旧半新的料子衣裳给银玉。银玉也将家里屋梁上的腊肉取下一块,用芭蕉叶包了,送给金玉。两人都觉得应该送给对方,也应该接受对方的东西。金玉和银玉好,银贯也和蒲生好。银贯回家探亲,蒲生就下河去捉些大螃蟹、红鲤鱼招待银贯。两人举杯对饮,酒喝得二糊二昏,话也多起来。银贯就一个劲地吹铁厂的毛铁块梆硬,蒲生就夸地里长的红苕蜜甜。最后,两个人相互搂了肩,哥呀弟呀,喊个天昏地暗……
谷子收进仓的一天上午,金玉在村口俯在银玉的耳边说:“老庚,我要进城和银贯住在一起了。”
银玉羡慕地说:“你再也不背太阳过山了?”
金玉说:“我‘农转非’了,做城市人去了,再也不背太阳过山了啊!”
银玉欢喜得扑上前去,一把抱紧金玉,跳着,嚷着:“老庚,你才是扯胡琴打鼓板——安逸得落板啊!”
金玉自豪地说:“就是嘛,你要是当年听我的话,嫁个城里人,现在还不是光脑壳与和尚比脑袋——一样的么?”
银玉的脑袋就像遭开水淋了的青菜——蔫了。
金玉说:“老庚,你莫沤气,等我在城里站稳了脚,你也进城来。”
银玉为难地说:“我走了,蒲生怎么办?”
金玉就打趣地说:“老庚,你硬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扁桃离不开烂包箩呀!”
银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跟着你进城去做啥子呢?”
金玉说:“你这个老庚才笨得个可爱哟,在城里卖菜、卖水果、卖花生,哪样都能挣钱。一个月的收入,也比揉泥巴种地一年的收人强。”
银玉乐了,说:“要得,要得,到时候我和蒲生一起进城来麻烦你。”
3
银玉和蒲生进城了,住在金玉帮租的空锅炉房里,屋里烟尘蛛网满布,烂兮朽垮的。好在租金便宜,偌大一向锅炉房,月租金才20元。这么便宜的房租,主要是金玉以工人家属内部租房的名义替银玉夫妇办的手续。
银玉和蒲生卖水果,一天除干算净,也有十来块钱的赚头。银玉和蒲生也不忘金玉给的好处,隔过三五天,夫妻俩就给金玉家送些苹果、香蕉什么的。开始,金玉倒也热情欢迎。时间一久,这就应了“久则生厌”的俗语。星期日的上午,银玉和蒲生又给金玉家送水果,例行公事地寒喧之后,银玉就把苹果和香蕉往金玉的新沙发上一放。这一放,放得金玉一声惊叫:“千多元的沙发啊,你几个苹果香蕉值啥子钱?”
面对金玉的怒脸,银玉和蒲生手脚没地方放,笑起来都像是在哭。
又是一个星期天,银玉和蒲生两口子又提了水果到金玉家去。两人的脚刚跨进金玉的客厅门,就听金玉吼起:“站住!站住别动!”
银玉夫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问:“老庚,我们给你送水果来,你为啥子喊我们站住?”
金玉的声音是腰杆上别铁棒——硬梆梆的:“做啥子” 我的客厅刚铺了‘马赛克’,你们鞋上灰尘糊糊的,睁起眼不看事?”
银玉和蒲生没脱鞋,也没换金玉家的拖鞋,只把一袋水果小心地放在地上,小声说句:“少陪你老庚了。”夫妇俩很不愉快地离开了金玉的家。
4
蒲生跟银玉的舅舅到上海学制砖。银玉不愿一个人留在县城,不顾金玉苦留,收起家什回家种地去了。
一年后,蒲生学成回家,自己开办了一个机制砖瓦厂。随着乡镇建设阵势的摆开,村社的房屋建设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乡上村上社上,新建的楼房,活像六月间雨后的笋子——破土而立。这一立,就立得银玉和蒲生的砖瓦厂如赵匡胤流鼻血 ——红上加红。蒲生当了砖瓦厂的总经理,银玉就是真资格的老板娘。银玉家修的楼房是三楼一底的,时髦电器、家具件件是新的。出门走亲戚或访朋友,坐在自己的小车上,“嘀嘀儿”,喇叭一响,银玉的笑声就抛一路。
银玉和蒲生待工人亲切,不摆架子。始终保持着农民的淳朴。砖瓦厂百十多工人,也把银玉夫妇当弟妹。砖瓦厂内部安定团结,产量突飞猛进,销路顺畅,全县有名。
5
三月的太阳,暖洋洋洒在人身上,倒霉的人都会陡升三分阳气。此时的银玉和蒲生却垂头丧气、满腹委屈地倚在自已的小车旁边。
原来,今天银玉和蒲生夫妇俩怀揣巨款,让驾驶员小伍开了小车,专程进城来给银贯祝贺生日。不料小车刚开进铁厂,碰上金玉,银玉还没开口,就遭到金玉的一阵辱骂:“以为你俩口子阔了就充‘洋盘’? 莫说你坐小车来见我,就是坐飞机来城里,你仍然是个农民婆娘……”
金玉对银玉发大火也是事出有因。近年来,银贯所在的集体性质的铁厂,由于生产设备陈旧,管理也落后,在参与市场经济竞争中,被“挤”了下来。铁厂产品销路窄,卖出去的货欠帐收不同来,加之内部管理仔在问题,大家眼巴巴看着这口“大锅”里的“饭”被舀得只剩下一块“锅巴”了。
金玉呢,银贯的工资兑不了现,“锅”里没有了,她这工人妻子的“碗”里,自然也就没有了。加之工厂裁减临时工,金玉这位打扫大院的“编外工人”,也就在裁减之列被除了名。
金玉把银玉夫妇骂走后,转身进屋,对银贯说了。银贯沉吟了一会儿后,伸手拉了金玉的衣袖就去追银玉和蒲生,不想刚追拢,银玉他们的小车就开跑了。
望着银玉他们远去的小车,金玉责问银贯:“你打渔鼓唱川剧——到底定的啥子调? 我骂走了的,你偏要扯起我去撵回来。”
银贯无可奈何地悠悠叹气一口:“金玉,你晓不晓得,你一个精灵人,今天办了一件糊涂事啊!”
金玉不服:“我是玻璃罩子放电灯——里外都明白。你马上要当车间主任了,六七个人都听你的……”
银贯摇头苦笑:“车间主任算啥子官?就是当个厂长,生产没起色,发不出工资,内外按不平,也是马槽边挂口袋——草包一个啊!”
银贯继续埋怨金玉:“如果今天来的客人,晓得有人开起小车来为我祝贺生日,我银贯该是被单洗脸——好大块面子哟!你不该把银玉骂走了。再说,我和蒲生是真正的好啊!”
6
银贯厂里的工人实行轮岗上班了,没轮到上班的人,厂里每月发80元生活费。银贯的车间主任没当成,每年有8个月时间每月领80元,供不了金玉这个大活人,两口子商量,决定金玉仍回蟠龙坝老家种地。
银玉听说金玉回米种地,趁夜走到金玉家,请金玉到她家的砖瓦厂当工人,工资从优,超产重赏。
金玉说:“和银贯商量商量再回话。”心里却另在打着小九九。
金玉根本就没去找银贯商量。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公爹出面求社长为她划分责任地。这几年,由于银玉家办起砖瓦厂,社里的富余人员有安处,土地也不太紧张。只要在编社员出面要求多承包几亩田土也不是难事。
金玉的公爹很惊诧,反问金玉:“昨夜银玉不是请你去她家砖瓦厂当工人么?这可是天上落下金元宝打痛脚背——天给的好事么?你为啥子还想到要包土地来耕种”
金玉理直气壮地说:“爸爸,你想到这层意思没有?我堂堂正正的国家工人妻子,怎么能矮下身子到她一个农民婆娘的厂里去挣工资?这不是猪尿泡打人——不痛人也羞人么?”金玉的公爹说:“金玉你脑壳里想的啥子?你是堂堂正正的工人妻子,人家银玉不是不堂堂正正的农民夫人?工人农民是兄弟,我唱‘嘿啦啦’的那年辰就晓得这个道理了。你一个年轻人,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你的眼光还这么短。再说嘛,你的表弟我的外甥大学本科毕业,还不是自愿到农民企业家的厂里去上了班……”
银玉耐心地等了几天,见金玉不去上班,竟包下一亩水田,二苗旱地耕种起来。银玉就去找金玉的公爹,要他劝金玉来上班。
金玉公爹没有把金玉的内心话讲给银玉听,转了弯弯回答银玉:“银玉,你们的情意,我这个当伯伯的领了。你老庚我儿媳妇她要种地就让她去种吧,挖土担粪,可是最最上等的体育活动啊!”
7
谷子黄了。绵绵雨也来了。这雨说大,不戴斗笠也能在野外干活,说不大,人在屋外站一会儿,抹一把头发,也沾一手的水珠。在这如霉如露的蒙蒙细雨中,金黄色的谷粒上,悄悄地吐出了一丁丁儿嫩白色的小芽。这小芽,像一颗针,深深地刺得金玉的心子尖尖都在痛。她一个女人,旱地的活,金玉干起来,倒也是张飞挑灯草——轻松。水田里的活,金玉干起来,可就有点五斤米的饭一顿吃——吃不消了。金玉去找公爹想办法。公爹是位60多岁的老人,膝关节沾上冷水就钻心彻骨地痛,对儿媳妇的难处,确实是爱莫能助,但又不能睁起眼看着不管。公爹从门旯旮里拖出长统靴穿了,拄上拐杖,翻山越岭来到女婿家,求女婿石汉帮舅母子金玉把田里的谷子收回来。石汉听丈人的话,披了塑料雨衣就婴跟着老丈人去帮金玉收谷子。临出门,银贯的亲妹妹银花突然从里屋跑出来,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丈夫石汉的双腿,不准男人去帮娘家舅母子收谷子。银花的理由是金玉这个舅母子是个黄眼狗、不认人的娘家人。可不是么?当年,她在金玉手下作小妹妹的时候,金玉这个嫂嫂穿过的尼龙袜子、的确良花衣服,全送给银玉穿。自己这个和她男人银贯同胞共母的妹妹从来没份。还有,她当年想方设法给银玉介绍婆家,而城里的湃子男人都不为自己介绍一个。自己最后只好嫁给石汉这个老实农民。
金玉满怀信心地在门口等候公爹带着妹弟回来。直等到下午三时,才从雨雾中看到公爹一个人歪歪倒倒从对门的田坝头走过来。金玉晓得了,自己眼巴巴从上午望到此时,是麻雀落进谷壳箩筐里——空欢喜了一场。公爹一边脱靴,一边对金玉说:“石汉的脚板被螺蛳壳划烂了,又红又肿,痛得石汉睡在床上呵吵喧天地喊痛呢,好恼火哟。”
金玉听公爹说石汉的脚受了伤,也就不好再多问。
金玉不再问,公爹也见好就收。反正,公媳二人都是瞎子吃湯丸——心中各人有数。
农民冒雨抢收回来的谷子,堆在堂屋里,干不了水气,发芽更快。银玉和蒲生就主动请大家把湿谷弄到机砖窑顶上去烘干。那机砖窑上面是平坦的石板,下面烧砖的炭火的余热,把石板烤得很有温度。湿谷子倒在上面,人工不停地拨弄,湿谷要不了半天,水气就干了。这办法好,全村的农民都欢天喜地。
银玉见村里的人都来烘谷了,独不见金玉,她以为金玉还不晓得这个消息,就专程到金玉家去,要把这一消息告诉金玉。
金玉不等银玉把话说完,粗了喉嗓,瞪了眼:“老庚,你今天来真的来关心我? 是安心来看我的笑话? 实话给你说,今年,这一亩田里的谷子就是一颗不收,也饿不死我。我每月买粮站供应的米比市价每斤还要少一、二分钱呢……”
银玉一片好心,没想到金玉会这么对她,连声说:“老庚,你说啥子话?”
金玉的公爹实在看不过了,走出来打圆场:“银玉,好闺女,你大方些。金玉这儿天撞到‘火炮鬼’了,火气大得很。而且,是闭起眼睛选西瓜一一好孬不分。”
金玉公爹这一席话,一是安慰了银玉,二是批评了金玉,三是大家听了都觉得过得去。银玉回到家,把金玉家的谷子还未收的消息告诉蒲生。浦生征求银玉的意见,是请人帮金玉收谷子?还息给些钱与金玉,由金玉出面请人收谷子? 最后的决定权,全权归银玉。
银玉笑着说:“你可需要事事都依着我,我不想当家里的武则天啊!”蒲生说:“银玉,别讲这样的话。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爱上了我。那时,不是有人笑你是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么?我这堆牛屎就是要让你这朵鲜花开得自由自在……”
银玉笑着说:“我这朵鲜花也要心甘情愿地枯萎在你这堆牛屎上。”
8
金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银玉带着一队机砖厂的青年小伙子给自已家送烘干了水气的谷子来了。
“老庚,你好能干,你看,你种的谷子好饱满好大颗哟!”银玉一口牙笑得白亮亮。
金玉好久才回过神来,问:“老庚,你好久想起要帮我收谷子。”
银玉仍然笑着:“我昨天到你家就想起要帮你收谷子。”
金玉脸上不由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倏地恢复正常,尖了嗓子喊公爹:“给送谷子来的小伙子散支烟。”
小伙子们说:“算了,算了,今早上银玉姐已经发给我们‘红塔山’了。”
金玉就笑着给银玉肩上轻轻一拳头,说:“龟儿子老庚你好大方,‘红塔山’可是十多元钱一包呢。”
小伙子们说:“这算啥?银玉姐还给今天送谷的人每人20元工资钱呢。”
金玉说:“啊呀!老庚,你硬是孙猴子耍金箍棒——操上天了。”
夜深人静,金玉辗转反侧。她承认:银玉对她的老庚之情确是又纯又真。她也承认:当年自己和银玉的交往是带商业性的。每次交往,她都有一种获胜的自豪感。自己和银玉的交往是屠宰行卖花椒一一麻死猪。她始终搞不明白,银玉这条死猪为啥子心甘情慝地让她去麻?
金玉对银玉开始反思,准确地说是深深地内疚。银玉把“老庚”这两个字看得重于一切,而自己……
进城去请银贯给蒲生修制砖机,是金玉主动跑到银玉家提出来的。银玉家的制砖机发生故障,制出的砖面麻凹麻凸的不光滑,请三个机械师修理了两天,都没找出毛病来修理。银玉和蒲生都很着急。这件事被金玉晓得了,她想起银贯现在组合的车间叫啥子修理车间。
银玉夫妇非常高兴,银玉拉着金玉的手,又蹦又嚷:“还是我老庚好啊!还是我老庚好啊!”
银玉就叫小伍开小车送金玉进城去接银贯。小伍开玩笑说:“要得,我载起金去接银。”
路上,小伍开金玉的玩笑:“工人家属,你这回是磨子上睏瞌睡——想转啦!”
自从金玉接回银贯给银玉家修好制砖机后,金玉和银玉完全恢复到儿时的老庚关系。银贯所在的集体所有制铁厂,国家财政实行全面改革,完全“断了奶”。工人重新组合,生产另起炉灶。当金玉提出银贯想到银玉砖厂当保修工时,银玉和蒲生就一齐把巴掌拍得嘲响,齐声喊:“热烈欢迎!”
银玉对金玉说:“老庚,你的承包地种起也别发愁了。明年,我和蒲生要买台拖拉机,免费为全村农民耕种土地、收割粮食。让乡亲们尝一尝共同富裕的好味道……”
金玉猛地抱住银玉,喊一声:“老庚……”啥子话也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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