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胭紫
2021*6*28
我家附近有许多出租屋,每到下班时,水压就低得可怜,打开最大水量的按钮,从花洒里喷出来的水总如孩童撒尿般细水长流,让人等着等着,直想把花洒砸烂。老屋只有一层楼,但水压一样低得可怜,总得尽量避开高峰期,选择在六点半到七点半间洗澡,就怕刚把头涂满洗头液,洒水器就歇菜。
最近又发生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让洗澡不再痛快舒服。
这天傍晚我依旧跟往常一样,把洒水器固定在比我高的墙壁的卡位里,可是半小时后回到卫生间,发现澡盆的水丝毫没有增加,水位几乎不变。我很郁闷地抓抓头发,再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给大文打满一盘洗澡水?
仔细查看洒水器,发现塑胶手柄坏掉,是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微小变化,难怪没被我察觉。不是洒水器的莲蓬头开裂,而是洒水器手柄龟裂,本来锃亮银色的手柄裂出一条清晰可见的曲折纹路。也许是手柄长期被热水灼烫所致,只要一打开水,热水就从花洒的手柄挤出,并且沿着手柄往下流,砸到地面“哗啦啦”的。大部分水还未进入澡盘被利用,就已经流入下水道成为废水了。所幸裂口很细小,水才不至于喷射而出,否则热水肯定要把头发浇个透彻。
这一幕让我想起给漏气的气球充气的过程,天!头大。寿命仅一年的洒水器就这么报废,内心无比惋惜。
“大文呦!这热水器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刚喊出来,卫生间又回荡我的喊声,大文跑过来,困惑不已,“妈妈,什么叫做气死人不偿命?”
“哎呦呦,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这句话是‘笑死人不偿命’的改编版本。而这句原话出自金庸小说《绝代双骄》的十大恶人萧咪咪的江湖名号,萧咪咪,人称‘笑死人不偿命’。”
大文似懂非懂,听完后又问什么叫做笑死人不偿命。
我说,萧眯眯是一个江湖女子,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谁都笑眯眯,能把人笑死。但是别人因此笑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她不需要为此赔偿一条命给别人。
哦,大文轻轻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只是洒水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细缝肯定堵不了,但我该如何减少从缝隙里流出来的水量呢?换个办法,唯有放低洒水器,把花洒自然垂下,让所有的温水自行流入地面的洗澡盆里。
结果,太不理想,洒水器悬空在洗澡盘上空,无任何东西固定,很难让水集中流中澡盆,更多的水都流到澡盘外面去。我松手刹那,洒水器还像个陀螺不停旋转,水随着洒水器的晃荡,一直游离在澡盘外围, 整个荡一圈下来,就没有几滴水乖乖回到澡盆里。
大文在卫生间门外拍着手,笑得前俯后仰。
可下一秒他就遭殃了!
莲蓬头忽然要逗弄他似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喷涌的水洒了大文一脸。他呱呱叫,像个聒噪的青蛙,然后从卫生间奔出来,“妈妈,漏水了,漏水了!”他边说边抹脸,额头的发丝润了大片,凌乱不堪。
“哇!”我在半路捉住了他的细胳膊,“站住!我是洒水器,我来也,我来也!”
“咯咯咯!”他立刻侧歪头,试图用小脑袋抵住我的右手,但是力大如我,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的长指几乎环住了他整只胳膊,同时握紧的拳棱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的胳肢窝。这才是他蓦然大笑的原因所在,胳肢窝是连搽水都不能触碰的禁区。他像个被按住的罗非鱼,不停地在原地挣扎,却丝毫奈何我不得。
我又在虚空抓他几把,把他逗得一边缩肩后退,一边还要张开十指,做出防御姿态。他又急又怒,差点又退回卫生间里,让洒水器自助洗澡了。
随后,小文瞅准机会一溜烟从我身侧钻过去,说是去修车。
我给他抛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复又人工固定洒水器。
不到三分钟大文又来,他喊着热,喊着要洗澡,大热天洗澡是最舒服的事情,何况他早已汗如雨下,衣衫尽湿。他闪电般把玩具小乌龟,小鱼和小鸭子统统扔进澡盆里。
我的右手固定洒水器,左手做出OK的姿势,轻轻架在左眼框上,左脚稍息,整个人摆出一个固定雕塑的姿势来。顿了一会儿,我扬起下巴,眼神睥睨着他,做出一副很拽的姿态,定定看着他不再发一句言语。
他说,“妈妈!”
我不语。
他叫,“妈妈!”
我沉默。
他又气又笑,不停地转圈子。他忽然弯腰,做出书本《父与子》里面父亲和儿子一起去照相馆照相时摆出的一个特别姿势,父亲说要和儿子拍一个有意义的纪念照片,所以他们俯身前倾,把屁股对准摄像头。此刻大文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然后低头,从他胯部看我,还吐舌头。
我眼睛往下瞟,想笑没笑,硬生生憋住,还是一动不动。
他又做一个鬼脸,“我是儿子!”
“噗嗤!”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要不要喝水?”
我假装扬起洒水器给他浇浇水,结果他被我吓跑了,一边跑一边抱头喊,“不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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