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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托鲁阿的江湖 — 林小虾米

罗托鲁阿的江湖 — 林小虾米

作者: 子曰诚 | 来源:发表于2016-07-29 10:55 被阅读0次
    罗托鲁阿的江湖 — 林小虾米

    江湖是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罗托鲁阿,不同于新西兰的其他城市。

    地热,温泉,部落,湖泊。

    时而秉雾气穿梭楼房之间,时而乘明月往来丛林深处。

    走在路上,鼻腔中会被强烈地灌进硫磺浓浓的味道,有点酸,又有点呛,像极了厨房里放了3月的臭鸡蛋味儿。

    初闻刺鼻,再闻回甘,时间一长,竟到了嗅而安心的地步。

    这是我的第二家乡——罗托鲁阿。

    爱打篮球的我,到了一个为橄榄球疯狂的国家,憋得慌。

    寻觅月余,终于在同事的介绍下,独身来到当地最大的体育馆。

    有人,都是人,男人壮如牛,女人壮如母牛,高大,速度快,比赛激烈。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身高185左右的毛利男人,满脸胡渣,牛眼横瞪,目露凶光,宽肩,手臂上肌肉分明,壮硕如小山。

    我不知天高地厚,走到他面前,毛遂自荐,问,你们缺不缺人?

    “缺!哥们,来一起打。”

    稀里糊涂,我加入了一支球队,我是唯一的外地人,也是外国人。

    练习赛,我使出浑身解数,把大学锻炼的看家本领尽数用出,得到20分,众大汉对我顿时刮目相看。

    下周一,正式比赛开打。

    第一场,不出意料,首发出场。

    队长是之前的那个毛利男人,警察,爱看玩笑,长得可怕,却非常友好。

    对手是当地最出名的男子高中校队,人高马大,青春的面孔,运动能力顶级,身体素质好,身高几乎都比我高半个头。

    不知怎的,我竟感到了紧张。

    不是怕,就是紧张。

    我竟然要面对这么多外国人,他们能飞善扣,这是他们的地盘。

    一番激战,我意料之中,打得畏手畏脚,0分,5个犯规,新西兰第一场正式球赛,我被罚出了场。

    队友都拿我开涮。

    我却有点高兴。

    当队友跟你开玩笑,说明你已经是他们的一份子了,这还只是第一场比赛。

    我们队的中锋,大卫,烘焙师,每次接送我,告诉我,相信你自己,你很棒。

    果然,在度过了刚开始的瓶颈期后,我越打越好,渐渐成为了篮球队的中坚力量。

    得亏他们相信我。

    相信黄种人也可以打篮球。

    在当地英语中,“bro”是兄弟的意思,见面来一句“Hey bro”,代表义气。

    我想说,谢谢你们,bros。

    圣麦克学校,也有江湖。

    它是我两所小学之一,地处市区边界,西北角。而我,住在东南角。

    每周四周五,我骑着自行车,从红树林出发,顶着寒风凌冽,沿着进城公路骑行3公里,到达市区。约莫经过5个红绿灯,10家纪念品店,进入“湖泊路”,一段大上坡,又是3公里后,转入“五月路”,从侧门进入学校。

    九点上课,一般提前半小时到。

    刚进校园,可见孩子们在操场上童声此起彼伏,追玩打闹,好不热闹。

    学校后勤,是一位老大爷,约莫60上下,银发翩翩,时常穿一件运动夹克,语声厚重不失亲切,对人和蔼,俨然一位儒雅长者。

    他就是我的英语老师。

    每天的早茶休息时间,就是我缠着他教学的时间。

    众所周知,国内英语教学,轻听说重写题。

    所以刚到异国的我,英语说不利索。

    好在老大爷不嫌我烦,耐心的指导我,怎么用词,怎么组句,怎么辨别情境,我的英语水平,稳步提升。

    3班的班主任,一位毛利奶奶,凯丽。

    黑发,墨肤,双眼深邃,似要将人看透。

    我跟她说,我想学毛利语。

    想要了解异国文化,先要学习当地语言。

    她很惊讶,也很欣喜,因为我尊重她的文化,她的语言。

    于是我买了本书,自学,每天1小时。

    每次我们见着,我都找机会,说几句毛利语,展示下最近的学习进度。

    凯丽很高兴,同时也细心的发现我语法或者发音当中的错误,加以纠正。

    我寻思着,毛利语虽然有进步,但始终派不上用场,当地毛利人多讲英语,俗话说“用进废退”,我的担心也浮现出来。

    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

    孔院中期会议,放在罗托鲁阿。

    我被选为志愿者代表,用毛利语在市长面前致辞。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凯丽帮我积极拟好稿,我加以练习,她纠正发音。

    一周时间,我脑海里时刻滚动着毛利致辞,一遍又一遍。

    到了中期会议这一天,我走上台,站定,深吸一口气,讲出了毛利开场白,停顿,扫视众人,毛利学生投来惊喜的目光。接着我用毛利语祈祷,希望美好祝愿撒满罗托鲁阿,致谢,结束。走下台,微微一笑,留下掌声阵阵。

    回到学校,我告诉凯丽,她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7班班主任,褐发阿姨,玛丽安。

    她第一次提出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时,我是拒绝的。

    因为运动受伤,行动不便,怕给她添麻烦。

    于是伤愈之后,第二次邀请,我带上礼物,欣然前往。

    她家住在城市之外,几乎到了另一座城市。

    见惯了大城市的纷纷扰扰,熙熙攘攘,我在她家,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陶渊明曾感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用来形容她家最好不过。

    农场,蓝天,蓝绿衔接。猎犬,土鸡,鸡犬合邻。

    她的丈夫,约翰,鸭舌帽,语声厚重,魁梧,大胡子布满脸颊,笑起来眼角褶子聚成一团。他爱生活,将家做成了艺术品,自己搭房子,建避难所,水泵,家庭游乐场。

    闲时打猎,骑摩托,开游艇,怡然自得。

    他们生活的地方,是我们眼中的天堂,但在他们看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家,一个劳累工作一天之后,可以回来休憩的地方,一个家庭成员相爱相生的港湾。

    罗托鲁阿的江湖 — 林小虾米

    江湖纷争,大隐隐市。

    闲来无事,我便骑上我的自行车,在大街小巷穿梭,走马观花。

    每一家店,都有自己的故事。

    春野路上,有一家炸鱼店,老板唐尼,年纪不大,30上下,做得一手好鱼。

    与别家不同,他把香叶磨碎,加入到面粉,淀粉当中,再加以各种配料,做成鱼的酥皮。

    一次下班,我经过这家店,心血来潮,踏进店门。

    “老板,我想学怎么做最好吃的炸鱼。”

    店里暂时没有其他客人,唐尼得以片刻休息,双眼打量着我,与我交谈,颇为投缘。

    就这样我们认识,他让我下周来。

    刚开始,他便将所有步骤尽然展示给我,做酥皮,切鱼,炸鱼。当然,除了一种特殊配料,那是他的秘密。

    他本不是厨师出身,前几年做木匠,可累,薪水些微。

    眼见兄弟姐妹事业渐渐起步,他却还在原地,不禁有些着急。

    机缘巧合,他做起炸鱼,尝试过几十种方法,终于找到最佳配料。

    问他现在觉得怎么样,他说,我为自己打工,有了自己的时间。

    “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什么?”

    “自由”。

    不同于中国,大街小巷的集市。

    新西兰可谓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过了夜晚6点,大街上人数可用手尽数数出。

    每周六上午,算是热闹极盛的一个时段,大树公园,周六集市。

    我遇见了一个广东人,在集市摆摊,卖篮球周边。

    我主动上前攀谈,买了一件球衣。

    相熟之后,常去拜访。

    今年是第十一年,从他来此地读书算起。

    干过许多工作,也在这里有了家庭,中国妻子,两个女儿。

    每天下午,5点之后,他得赶去铃木小学,做清洁。

    有次去他家,他靠在沙发上,前一天的工作,在他身上停留的疲惫感,还未散去。

    他双眼几乎合上,呼声渐起。

    忽然,他睁开眼睛,瞥了眼手表,作势起身,工作时间到。

    我问他,你来这里多久没打球了,这是你的爱好对吧?

    “很久没打了,每天都得工作,物价太贵了”

    “看你好像快生病了,要不今天就休息吧?”

    “不行”

    “为什么?”

    “多攒点钱,就可以带女儿去玩。”

    此刻,我坐在家中,脑海中闪现着在罗托鲁阿的记忆。

    有苦有甜,很难忘。

    大家常说,在另一个国度生活,很难。

    为什么难?

    你想想,不同文化,不同环境,他们有着不同于你的价值观和历史观,你必须在短时间内去适应这个环境,而不是让环境来适应你。

    这个江湖,有规矩。

    但在规矩之内,你可以自己选择,想怎么走。

    如果你能迈出第一步,那么第二步,第三步…….会越来越好走,慢慢的你会发现,那些你之前担心的事,你都会处理的游刃有余。

    外国的月亮,不一定圆。但从不同的角度看月亮,又何尝不是一种体验。

    如果你从没出去看过别的国家,感受当地的环境,你便很难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越来越被大家认可,汉语会被越来越多人说出来。

    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

    林小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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