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弃的院落走过,秦景福想起许多年前奶奶枯瘦的手摩挲着他脸的刺挠感,那是一个傍晚,膨胀的太阳慢慢坠落,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奶奶。此时衰败的院落里,断壁残垣,杂草丛生,这里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院里那个歪枣树吐出了嫩芽,枣树已经中空,扭曲着身子,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好像一条苍老遒劲的老龙,正像他一家的三十年来的历经波折,春意尤在。
1954年春天,这块地上盖起了一幢土坯的四间正房院落,院子里栽下一棵枣树,北方的庭院似乎家家院子里都会有一棵枣树,秦文昌马上就要结婚了,娶得是五里外的赵庄的赵老三的闺女,秦文昌家原来是村里的地主,据说最兴旺的时候,家里有土地三百多亩,三进的砖石院落,家里光仆人就有十几个。可是新中国成立了,土改的春风吹过这片土地,秦文昌家的地没了,老宅子也被政府没收了,一家七口挤进了三间的小房子。秦文昌19岁了,相比于最小的妹妹,他是享受过穷奢极欲的生活的。这一年的腊月秦文昌结婚了,老婆赵玉萍出身于贫农家庭,她是家里的老三,长得骨架很大,胖瘦匀称,据媒人说,赵玉萍干活很利索,能说会道,秦文昌一家对赵玉萍都挺满意。
结婚两年,秦文昌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老秦家洋溢着欢快的气氛,用老秦头的话说有人就什么也不怕。秦文昌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很重视,倘若不是家里遭遇变故,他或许还能在省城一直读书,秦文昌心里默默地想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好好读书。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秦文昌又有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家里孩子多了,负担也重了,多亏赵玉萍里外忙活,秦文昌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对家里的事管的很少,很多事都靠赵玉萍打理。
70年,秦文昌生了一场大病,每天呕吐个不停,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愈发严重,去医院说是一种挺难治的病,不富裕的家庭根本无力承担。半年后秦文昌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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