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年轻的时候很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皙,是那种一捏就能出水的鲜嫩,是那种吹弹可破的水灵。大兵的白是天生的,他遗传了父母强大的白的基因,搁现在,绝对是不用美颜和滤镜的鲜肉一枚。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基因虽然很强大,但终究抵不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自从大兵当兵,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兵以后,白大兵就变成了黑大兵。
7月是军校毕业季,大兵被一纸命令“发配” 到西藏,虽然大兵早有心理准备,他无数次想像自己可能去的祖国任何一个地方:或者甘肃,或者新疆,青海也行,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去西藏。他是他们班唯一一个踏上西藏的大兵,他是最后一个被征求意见的,与其说征求意见,不如说就是通知一声,因为其他地方都有人选了。
大兵就是大兵,去西藏又何妨?越是没人去的地方他越要去,如果有可能,去太空他也是不拒绝的,当然这只是个梦想。不过大兵就是这么特立独行。
大兵被分到一个海拔四千米的哨所,还好,大兵从小在农村长大,竟然没有高反,只是在这里不能剧烈运动,他喜欢的篮球、乒乓球这样的运动是做不了了,在高原上撒欢也是不可能了,他可不想挑战大自然的权威,虽然他并不怕死。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在高原上,他每天的任务是和战友一起巡边。这可是大兵最喜欢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就喜欢这里的辽阔和荒芜。巡边前连长命令大兵要做好防晒, 大兵不以为然,连长在的时候他就全副武装,连长不在,大兵感觉闷得慌,将防晒巾取了下来。大兵觉得,只有天很热,太阳狠毒的时候才有必要防晒,这么凉爽的地方是不用防晒的,他不是宁采臣那样的文弱书生,连长有些矫情。
很多时候,想当然并非如你所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兵一洗脸就觉得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慢慢开始变红,对,正是那一抹高原红!渐渐地,两个红脸蛋开始发紫,真是红的发紫!紧接着那两个红里透紫的脸蛋开始干裂,对,就是阳光炙烤着干裂的大地的裂纹,它竟然“长”到一个粉嫩白净的脸上了。大兵想起来了,这种感觉就是他小时候脸蛋被西北风吹的皴裂的感觉,甚至能搓下皮来。闲来无事,大兵就对着镜子将死皮一点点地揭下来,有时还混和着血水。
脱了几层皮的大兵就这么变黑了,我再也不说他是“天生丽质”,他终于被“鲜肉”圈生生地抛弃。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从认识了大兵以后, 我经常“扒人皮”,大兵每到山上转一圈回来,他的脖子胳膊就会被紫外线灼的通红,过不了几天就开始疼,再过不了几天就开始蜕皮,我最喜欢坐在大兵身边揭大兵的皮,特别缓解强迫症压力。皮薄的地方只能揭一小片,皮厚的地方可以一揭一大片,就像猪皮上罩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薄膜,一揭就掉,不要太爽了!
我问大兵疼吗?大兵说不疼。我时常调侃大兵说此情此景是否就是我们所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兵憨憨地笑了。
没有蜕变如何华丽转身?对于大兵来说,不褪几层皮,如何改变其强大的基因?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两年后,大兵终于可以回家探亲了,一路上大兵脑补过无数次和父母相见的场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飞奔向母亲,叫一声“妈妈”,再来一个暖暖的拥抱,父亲则站在一旁,深情地望着他们母子,眼睛里含着泪花,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大兵被这样的场景幸福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700多个日日夜夜思念的父母,他没有告诉他们他要回来,他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推开家门,母亲和往常一样给鸡喂草,父亲则摆弄他院子里种的各种蔬菜,父母都是很勤劳的人。家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只是院子里的绿着实让他晃眼。在高原上,他几乎没有看到过绿绿的山,成片的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伴着粪香和草木香的空气,他融化在这个久违的味道里。
“你是……”
母亲看到门口的“陌生人” 以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妈,我是大兵啊,大兵。”
母亲扔下手中拌草的棍子,连忙跑到大兵跟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叫大兵的“陌生人” 。
“真是大兵啊,老头子,真是大兵。”
“你咋这样黑了?”
“妈,你看是不是更结实了?”说着还不忘秀一秀他健硕黝黑的胳膊。
大兵忍住了心里的冲动,始终没有抱一抱母亲,他做不到像电视里那么煽情,他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父亲也没有站在一旁含着眼泪望着他。
看他回来,赶紧拿出刚摘的桃子西瓜洗给他吃。一个劲地说“黑了,黑了,黑了好啊!”
父亲的烟还是没有戒,大兵回来那天他抽的比以往更多了,一个老烟民竟然把自己呛了好几次,烟熏的眼睛红红的,泪流不止。
大兵:不好意思,我就是黑那几天,父亲杀了家里那只小肥羊,母亲爱上了切洋葱,洋葱讴的母亲总是眼泪婆娑,眼泪流了好几天。
两个月的探亲假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假期大兵什么都没干,就在家里陪父母,他想养的白白净净,就像刚上大学那会,他想再当一回爸妈的“小白条猪”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养”回来,只有腰身上那不见紫外线的地方雪白如玉,弹破可吹。
基因始终敌不过大自然,从此再也没有“小鲜肉”大兵,而是黑黑的黑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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