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每个人都有父亲,许多人也写过父亲。 朱自清笔下有位胖墩墩的父亲,林海音的父亲瘦而高。我的父亲却也不好形容。
父亲没有妈妈高,清瘦,五官相对精致,脸不大,但是他总爱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走路,他走起路来五百米以外都能听到他佟佟沉重的脚步声。妈妈对这个声音是最为熟悉的,每次她说你爹回来了,过五分钟左右他总是会敲门的。
在儿时,家里条件不好,在那个计划生育政策最为严格的年代,我们家却有四个孩子,父亲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每个羊羔子口里总会有一把草。”可他也明白我们半年才能吃一次大肉,碗里仅有的那几块肉也会被我全部横扫一空,每天下午的必备饭就是米汤和疙瘩汤。整个冬天的蔬菜也只是泡菜,当然偶尔会有妈妈火炉上炖的土豆丝。土豆丝拌拉面是我狼吞虎咽的首选美食,那是我至今为止吃过最好的饭菜,只有它们的组合我的胃才会真正敞开怀抱拥抱那一餐美食。
每年暑假,家里农活比较多,天最热那几天,我们全家都要出动。母亲负责和面做饭,父亲拿个小板凳坐在靠西房的门边,边听小广播边在硕大的磨刀石上磨练着他的小镰刀,我就负责就蹲在地上看镰刀来回穿梭。
下午天气爆热时便是我们要去地里割麦子的绝佳时机。父亲和母亲负责在前面割麦子,我和姐姐的工作便是编麦腰子,他们割好一捆麦子,我就要挽好一个麦腰子放到地上等待割好的麦子放到上面。可我总是很慢,那些麦子只跟我作对,怎么也缕不顺,麦头也乱扎我的腿。还有太阳也很糟糕,偏偏不落山晒出满脸的汗珠总是闯入我的眼睛。最不听话就数嗡嗡围着我转的牛嗡和蜜蜂,总爱爬在我的胳膊上。这个时刻我便开始撒娇。姐姐哪里会让我早回去,父亲也很生气“你就知道吃饭,你还能干啥,我打你一顿,”我一看他举起他的大手,立刻便哇哇大哭起来,只有这样,他就会把手放下去,不高兴的说“还是有点小,长大了我让你好好干活,生女孩就是孝敬父母的。”
过了几年,父亲不再去地里干活,听母亲说“父亲病了,心脏不好。”每次我放学回家都看见父亲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跪在炕上,耷拉着头唉声叹气。我是希望他干点家务的,毕竟我回家后再去地里找母亲做饭是很累的,我不明白父亲为啥不能多干点家务活哪怕洗一次碗筷。
我的老爹还喜欢让我给他挠痒痒,当然我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推脱,毕竟他几个月不洗衣服,脚上也会有一层老茧死皮我哪里会靠近他。
这样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见我大伯(村卫生所大夫)经常拿一个针管直接从父亲,肚子上扎进去,再抽出好多血水,看起来很恐怖。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父亲病的已经很严重了,可惜我们家一无所有,哪怕是去县医院也支付不起医药费。到九六的冬天,父亲整夜都不能睡觉,而我全然不知道,那时侯我住校,大雪过后的一天班主任通知我让我回家,我非常不解,他问我我难道不知道吗?我摇头,他只是喃喃地说“你回家吧,这几天你可以不上课”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我不相信他不在了。至少他应该等到我长大后;至少大家都好好的他也应该好好的;至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走的话不是应该提前通知我我吗;至少我应该看着他离去,至少……
父亲去世后,我几乎没有流泪更没有勇气再看一次他的面容,到现在都是模糊的记忆。
现在也会经常想起或梦到他。每逢清明也会去墓前去看看。但我就是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感谢他赋予我生命,感谢他赋予我生存下去的勇气,感谢他赋予我面对生活方式,感谢因为有他我才会有那么多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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