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月份写的一篇杂文。那时我高二,小高考考完,大家去上海崇明岛实践活动,看看吧,我还是蛮喜欢这篇的。】
第二天晚上,我很早收拾完内务,也实在是无事可做,就先去集合地点站着发呆。
清楚的听见从女生宿舍楼上呜咽声,大意是爸爸妈妈这里太苦了,我想回家。
星期天我看别人发的说说,说父母整理出来的行李箱带的东西太多,合都合不拢。星期一时我花了半个小时着手整理衣物工具,不用一点帮忙。大的行李箱搭配背包,刚刚好,还都不重。
妈妈说我大器晚成,总算长大了。我想是的。
五个月大我被父母送去老家沭阳,之后每年寒暑假都去,我早已习惯父母不在身旁,早已习惯自己整理衣物,早已习惯长途汽车、饮食差异、生活习惯的被迫改变。
年龄的增长不代表成长,我的成长,得益于一次次“你怎么又忘带东西”的训斥,得益于一次次冒酸水的呕吐,得益于一次次从沭阳归来我满脸的泪痕。
去途中我坐在窗边,看着车子一点点远离市区,经过收费站,高速公路沿线从高大的楼房变成低矮的平房,变成茂密的树木,羊群,老牛,坟墓,我恍惚以为这是回家的路,思念奔腾不止。
进宿舍时我们发出惊叹声,也难以置信房内设施的简陋程度,摸摸硬板床,弹弹脏兮兮的被子枕头,有些疑惑接下来三天的半军事化生活会是怎样的艰辛。
一间宿舍共十四个铺位,我选的是下铺。
教官看来只是个小伙子,其实大不了我们多少。他讲解内务要求时,人围的密密麻麻的,我伸长了脖子想看清,不了了之,最终在别人的帮助下熟悉了要求。
因为在一中寄宿过一段时间,我对摆放要求大致有过一定了解。对那些不近人情的地方早已痛骂过,所以再遇见时,已经麻木了。
我能毫不心虚的说,内务这种死事,我第二,没人第一。
这个世界就是个游戏,我想赢,什么狗屁规则,做到了就好。叠被子,摆放牙刷、箱子、毛巾,扫地等等,再怎样苛刻的条件、要求,说白了,只是一种方法。别人眼里这是命令,我心中,已经把它同化成自己的行为规律。
我不喜欢人多,人多不好掌控,什么事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有人怕吃苦,有人又总是不甘心。我也一样。刚在一中寄宿时我的宿舍只有两个人,那段时间宿舍天天加分,做了十年卫生委员的我有能力做到最好,后来成了四人宿舍,有人早起跑步,有人赖床根本顾不上内务,就失了兴趣。我没资格对任何人指手画脚,那好吧,我也是个爱玩的人,要扣分,随他去喽。
有人美名其曰团队合作,可惜这不是我的团队。
但我仍对喜欢的人倾尽所有。
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人之常情人的本心,可我就是讨厌。
打扫宿舍时我的任务是擦窗户和窗台。也许是很久不住人的原因,铝栅栏里积了很多雨水。漂浮着苔藓和虫子的尸体,绿油油的,想想都恶性。我多次提议换人,呐,真的让人受不了啊,可没人应下这活。只能撸起袖子自己动手。我不能怪别人,我不愿做的事,别人就愿了?我突然知道,人啊,要有眼色。有些事自己要多想,最好在任务分配前就婉言拒绝,但摊上了就认真做。
我不知道才高中就这么想对不对,可社会迟早要面对,早点懂得这些不好么。
不会因为一点小聪明而失去本心,这才是重点啊!
我还记得在食堂吃的第一顿饭主菜是百叶卷和鸡腿。我吃饭从来不挑,有啥吃啥,所以每顿都吃的饱饱的。当然,这并不代表着食堂饭菜好吃到哪儿去。
有一顿午饭是同学自己烧的,掌勺的姑娘真是大厨,颇有名家风范,吃的我心满意足。此乃女神!
我这种被家长“保护”的好好的小孩在人家烧饭时只能远远的看着,深怕一不小心炸了锅。
然后大家又包了馄饨,竟然有人在馄饨皮里包馄饨皮,这可是不错的创意哈哈,我的室友不幸吃到了一个,满脸悲愤地和大家诉苦。
很多人带了泡面,上届同学叮嘱大家带好吃的,于是很多人在也不是那么饿的情况下狂吃泡面。第四天的早上,为了留个念想,我也傻乎乎的去买了一包泡着,吃吃也就那么回事。
很多人嘴太叼。我家对面有个洗衣厂,帮饭店洗桌布的,化学试剂的味道老远就能闻到。我见过他们吃的饭。一碗白米饭和一包榨菜。我常想我们的日子是不是好太多太多,有时才不知天高地厚,肆意挥霍,铺张浪费。姑娘们一条裙子抵得上一个月的饭钱,男生们一双球鞋也值那么多。可他们不知道。
只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怕穷,穷就会和那些工人一样,我不想那样,我才更想好好学习。
我妈每两个星期给我一百元饭钱,总是经不住诱惑,去小卖部买吃的,或是买点明信片啊,风铃啊,多肉植物啊。可又怎么样呢,被人羡慕:啊好有钱啊土豪啊,可他们不也吃么?一百元偏偏打肿脸充胖子。有时为了享受片刻的目光和食欲,我要忍受更长时间的饥饿。比如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中午吃三包锅巴。吃到吐。边吃边哭。
我问自己何必呢?可我喜欢光啊,我喜欢被人瞩目,被人围绕,我的野心和我的名字一样大。我没有非富即贵的亲戚为我铺平道路,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百姓,我必须为我的超乎寻常的野心付出一切,所以我那么迫切地想要成绩。我常想自己就像山区的孩子,想考到外面,想见见世面。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只能把手头事做到最好。我酷爱刷题,他们不明白,我只能说,当你什么都没有,当你感觉你要的未来无依无靠飘忽不定,你只有不断地刷题刷题再刷题,只为寻求一种安全感。
我生从光来,也终将回到光去。
有的家长着急自己孩子的成绩,我想,穷他一段日子吧。
当然喽,穷和骨气,都要有。野心最重要。
他们和教官吵架。在心里。
谣言说教官打了一个女生,说说中大家摩拳擦掌,义愤填膺,随时准备揭竿而起。
他们说教官自己都没做好,明明八点半要下课的九点都不放。还要求大家有提前量。晚上敲门砰砰砰很大声,把睡觉的人吵醒了。
我消息不灵通,都是回家后补看说说的,现在也就这么一回事。
没打起来,还算太平。
打了又能怎么样呢,撕一场,开心开心喽。
好像真就能出了口恶气。也能告诉大家自己有多厉害。
我嘛,在我爸面前装孙子装惯了,也就熬下来了。
我想这世界还是有太多不公平,能忍就忍,谁没当过龟孙子。有能力,打破这些不公平。但若没能力还瞎逼逼,那上啊,套句网络用语,你咋不上天咧。
第二天还不是哥俩好吗……
竟然真去种田了。
我认真地体验了沙尘暴是如何形成的,植树造林很有必要。有植被包裹的土地扬沙很少。
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样子,吃土少男少女们。
有姑娘说干脆别去学习了,种田吧。
不一样,农民种田是在养家糊口,无论我们多认真,都只是在玩。
我没想过会放孔明灯。
很漂亮,那么多红灯笼,远去了,星星点点的,就像画中那样。
渣手机像素太低,拍照模糊不清。
其实我知道再精良的相机也无法记录那样的美丽,我会记在回忆里。
听说很多人的愿望是脱单。
我的愿望清单。当时写的。
记孔明灯愿望
我希望天才万事胜意,在他需要的时候成长,没有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或者一切事情可以成功度过。
我希望我可以考到上海,我可以到大城市。
我希望我能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东西。我的努力会和野心一样大。我希望上天能一直眷顾我下去。我能找到我喜欢的、激励我的。当我沉迷时,能有人把救我出来。
记于2016.3.24 于上海崇明岛
其实孔明灯只是个开始。
我们宿舍的姑娘们很好玩,比如大喊小宝贝大宝贝亲亲什么的。我有时挺羡慕这些姑娘,但若让我用自己的个性交换,还是会很不乐意。我强来不了她们的亲热、活泼、开朗,我有自己的处事规律和规则,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有请求我都会帮忙,如果有不对的,看不顺眼的,请大声告诉我,我尽量改正。
我有时想,啊,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强求,别欺负我就好。
我真诚地待这世界,也愿它待我好。
离开的时候我有点不舍,也许很多人都是过客。其实记住了就好。
爬毕业墙的时候我很恐惧,但小伙子们超给力,把大家都拉了上去,一个个都是男神。
对教官来说,对老师来说,我们走了,他们还会遇见其他人。可在我们的生命里,也许这将成为一段唯一的故事。有开头,结局一定有,可我们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好的。不能被替代,也不能被磨灭。
返程是车开过一座大桥,很宽阔的江面,那些巨大的轮船就像粟米样渺小。
江边是巨大的烟囱,不断吞吐着烟雾。
一条蜿蜒的小路不断向远处延伸。
有块告示牌,大概写着建设美丽新区什么的。
我突然觉得很激动。这世界这么险峻,人类却能靠双手和智慧去征服他。也许工业化城市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很多污染,可我愿意承受这样的污染。因为我能去远方看看,而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是为了苛捐杂税、战乱灾害担惊受怕,我能由此看见更广阔的未来。
有些话说起来很矫情,可我真是在成长,一点点收起浑身的刺,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这个过程很奇妙,我感觉世界盛大而美好。
孤岛周围曾经水流湍急,孤岛在流水侵蚀下支离破碎,可她终究是挺过来了,水也渐渐变得温顺柔和,因为流水堆积作用她开始生长。这世界通过水流把美好分给了她,停在了她身边,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
我有个故事,如果你愿听,那么我愿讲。
神说,听我说。
【如果您能喜欢,如果您能看完,我很开心。正如文中所说,我有点穷。比上不足,比我心中的预期不足,比我的欲望不足。如果可以,能打个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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