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栋没想到沐紫阳也有脸皮薄的一面,想起前两日与太子商量的事:“之前太子告诉我他给了你两个暗卫,那两个人不是从小跟在太子身边的,而是我训练出来的暗卫,我们在军中那两年我便给了太子负责保护他,如今皇上把你赐给了我,太子将那两个人给了你也算名正言顺。你就放心用,太子已说明不会再要回去了,他们的本事自不必说,最要紧是信得过的人,只是如今宫中是进不去了,你若是要进宫就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第一时间过去。”
沐紫阳倒是不知这两人是这样的来历,也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人也不能毫无顾忌地用,可对这两人,她还是有疑问:“说到这个,赐婚前一日我让他们去问你进展如何的,为何没有消息回来?以后会不会还出现这种事?”要不是这样,她第二日也不至于因为心情大起大落太过吐了那么久。
高睿栋轻轻一笑:“那是我想给你个惊喜,才让他们瞒下的,早早得告诉你还有什么意思?”
沐紫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可他们如今是我的人了,若还是把你当成主子,我要他们来做什么?”
“这是在跟我分你我吗?世子妃?”高睿栋装傻。
“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沐紫阳自然不会再与他分你我,可她需要绝对忠诚的属下,这一仆都不侍二主呢,何况是日日贴身保护,直接关乎自己性命的暗卫。之前拿这两个人,名义上是太子借她的,她用就用了,现在既然说要给她,除非他们完完全全成为她的人,只听令于她一人,不然,还不如不要。
高睿栋一笑:“你放心,那日之事我也没有恶意,想着皇上之前也没有给太子明确的答复,怕你空欢喜一场。另外,之前他们还是太子的人,不是你的,可现下咱们一定婚,他们也正式成为你的了,与太子,与我,与任何人都不再有关系,哪怕今后你我反目相杀,他们也是你的了。”说着放了一块粉玉在她手心,“每一批暗卫都有不同的信物调配,这二人是这粉玉,我身边的多是糖玉,记住,玉在人在,只有拿着玉的你可以命令他们,你和玉,二者缺一不可。”
沐紫阳知道高睿栋能看出她的顾虑,只是,为了彻底消除她的顾虑这般仔细地跟她解释,还将粉玉直接给了她,讶异之余,心中还有些感动,握紧手中的粉玉,郑重其事地抬起眼:“好,那我就收下了。”
暗卫实实在在拿到了手,虽说并不在意料之中,可她实在是安心了不少:“还有一事,此次太子捷足先登求了旨,那相府与三皇子一定是将隆王府与将军府一同恨上了,咱们以后,更要处处提防着了。”
高睿栋知道她是个明白人,只是没想到她能想得这样深,将三皇子直接就扯了出来,那他也不必打哈哈:“三皇子这些年一直在计划着厚积薄发,特别是太子不在的那几年,看似沉默不发声,实际上背地里做了很多,而且还从皇上手中得了不少兵。”
沐紫阳点头:“三皇子此人心机深沉,最爱的就是做表面功夫,什么义捐,赈灾,治水,只要是能得贤名的事,哪怕再吃力不讨好他也会抢,而太子耿直,向来不爱装门面,长久下去,怕是会慢慢成为被动,到时候,失了民心就失了一切。”
高睿栋将手中的菊花酒一饮而尽,自己放回石渠内,拉着沐紫阳坐下,“我也时常对太子这样说,可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更何况身为一国储君,有他自己的骄傲,要他带着假面具做事,或是像三皇子那样扔下自尊去讨好皇上,拉拢大臣,怕是难。”
沐紫阳顺势很自然地就这么坐了下来,在他身边,她一向不拘谨:“太子爷并非不知如何周旋于其他皇子与大臣之间,就是因为懂得,才不屑于如此。而三皇子之流虽然无耻,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论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对手,你越是不屑,就越能激发他的自卑感,他攻击性就会更强,真的很难对付。”
高睿栋看她好似心里有了主意,问:“你有什么办法?”
“依我之见,太子身边缺一个军师。”
高睿栋听这话,怎么就怪怪的,他日日在太子身边,她是不知道吗?还是嫌他没用?说着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眯起眼,“世子妃是觉得你夫君是武官,不会动脑子吗?”虽说他的确干的不是军师的事儿,可被她小瞧心里还是不那么舒服。
沐紫阳已经不想理睬他过不一会儿就冒出一句世子妃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怎么这么多心?抿了抿嘴,只管自己说下去:“你是好,可术业有专攻,你自己说说,论出谋划策,你与那右相孙风逸相比,如何?你也知道自己是武官,很多事情太过光明正大,那些盯着太子之位的可都不是什么好鸟。而那孙风逸,从来就是个黑吃黑,一向是挡我者死,且手段凌厉,诡计多端,在太子身边帮他挡灾,才是上上人选。以后你们俩一个明着杀敌示威,一个暗着护好后院,太子才是稳稳当当,所向披靡。”
高睿栋一愣,她夸人的时候都用诡计多端这种词眼吗?那他还是不想被她夸了。
转念一想,孙风逸,倒的确是个好的,只是……“孙右相并不常年在帝都。”
沐紫阳自己也新拿了一杯酒,轻轻碰了下刚递给高睿栋的酒杯,“那就留他在帝都。”
若她没有记错,孙风逸下一次是要去滨江了,这一去就是三四年,届时就是太子想招他回来,也不可能了。
高睿栋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他也曾想过要给太子身边增加人手,可能够信任的人实在少,这孙右相倒是理想人选,若能把他留在帝都,同为丞相,一定能制衡住那姬老毒物。只是,孙风逸的差事一向没有其他人能做,留下他,谁去查贪污案,这次的贪污案不比寻常,除了孙风逸,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
轻蹙起眉,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孙右相不是这么容易留下的。”
沐紫阳不以为然:“只要他想留下,一定能留下。”
这孙风逸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的,哪个皇子没有拉拢过他,哪个皇子不忌惮他,哪个臣子不怕他,更别说将他视为传说的高宏国子民了。
前世几位皇子与太子打的不可开交,可谁都不愿,也不敢得罪孙风逸,若是孙风逸能为太子所用,高睿栋最后也不用牺牲自己性命去灭三皇子了。
得孙风逸者得天下!一点都不夸张,只不过除了皇帝,谁都没有得到过他。
高睿栋大笑出声,如此难如登天的一件事,怎么在她口中,好似如买菜一般简单:“我怎么觉得,这比强逼着他留下更难呢,谁不知道他这人无欲无求的,又油盐不进,若是他有牵挂,自然好留,可他不在乎名声,独断独行,身边无父母无子女无朋友,连个心上人都没有,从何入手。”
沐紫阳转了转眼珠,她倒是知道一个办法,这要是告诉了高睿栋,他怕是更要将她视为无所不知的妖孽了,罢了,以后再想办法解释吧,眼前拉孙风逸上太子的船才是大事。反正他也是个怪人,明知道她底细摸不清,不先将她处理了,反倒还越来越跟她靠拢。
索性心一横:“他是没有心上人,可不代表他没有牵挂,据我所知,他有位义母,就住在南城的梨花巷,而且他这位义母,得了怪病,白日里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可一到了晚上就浑身刺痛,夜不能寐,看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想来命不久矣。可老人家不想让孙风逸担心,所以并没有告诉他,只要咱们将这信息告诉他,他定然会留下的。”
“当真?”高睿栋倒是没想到她手中握着如此有用的消息,可知满朝文武有多少人尝试过找孙风逸的弱点,可谁都不知道这个所谓义母的存在。
而这孙风逸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这样要紧的一个人,居然敢就堂而皇之地藏在帝都,还能不被人知晓。
沐紫阳语气中带着十分的肯定:“千真万确,你若不信,一查便知。还有一事,孙风逸的那位义母得的病非比寻常,哪怕是宫中太医也未必能治,可我妹妹慈儿能治。”
高睿栋更是讶异:“不是仁大人?是慈儿?”
“是慈儿。若是慈儿当真救了孙风逸的义母,他便同时欠下了东宫,隆王府,将军府,三份人情。”沐紫阳正经说着,忽然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不知道孙大人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欠了人情会是个什么样的做法。”
其实这老人家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毒,况且不是本国的毒,是兰陵国一种叫迷情的花所带的花粉,高宏国中认识这花的寥寥无几,若不是慈儿从小爱看书,又是个过目不忘的,只怕老人家死后都只当是得了疑难杂症罢了。
可惜的是前世孙风逸得到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后已被困在了滨江,写了一封信回帝都,希望太子能够帮他好好安葬义母,太子得知她竟不知是死于什么病的时候,便让仁怀冰帮忙验尸,仁怀冰带着慈儿,慈儿才发现是中了毒,她有些遗憾,因为这毒并不难解,若是早些发觉,定能救人一命。
“知道了,我会派人查清楚,再与太子商议,若真如你所说,真的是能留下孙风逸并留为己用,就再好不过了。”待此次事完,他也该好好琢磨琢磨这小姑娘了,看她到底有什么通天之术,还是真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若是后者,那她究竟是敌是友,希望……是友吧……
想到此,清明的眼眸不可察地黯了黯,自己何时做过这么冲动的事,还未查出对方身份呢,居然把家底都要交了,可不知为何,他想信她。
抬头看了下天色,似乎也不早了,聊了这么久,没想到前厅居然还没有人来请他,大约是皇上赐的婚,两府都想让他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吧,站起身来,“我得走了,不然你哥哥要来抓人了。”
沐紫阳见他听进了她的话,想来自己也不用再担心了,放心交给他去办就好:“那你回府路上小心。”
高睿栋静静地望着眼前语出关心的小女子,记忆里,没有谁这样轻声细语地嘱咐过他路上小心,心中顿时软成一片,暗道自己没出息,柔声回:“好,你等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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