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小了,今天在理发店,居然遇到了大学里我暗恋的对象。人家是高干子女,每个假期放假的时候,都是小车来接,在全校学生羡慕的眼神里离开。要知道,那年头,我刚刚结束的高中生活,每逢放假,同学们大多数还是在父母的自行车上离开学校的,少部分同学还是被家里用牛车驴车驮着行李和人一起离开的呢。
所以,我对她可望不可及,虽然我们一起做实验,经常研究实验结果,也虽然我们讨论问题的时候,平等的争执,友好的寻根,若抛开自身的出身环境,其他方面,我们不仅无话不谈,而且还很有共同语言。但,毕竟是半个泥腿子的我,始终对她只有“友好”而已,再不敢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我不是傻子,我能觉察到她喜欢我,而我又很客观,能认清现实,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只能装作我不是很开窍,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她的傲气,她的不缺热心的追求者,让她也不肯更明确,更直白的说出一切,于是,我们就黑夜里互相思念,辗转反侧,白日里又自然客气,平淡如水。
后来,毕业了,她如愿回到她的城市里就业,我回到我的小县城教书,那时也没有手机,只有单位里的公用电话,可我们分开时也没有办法留联系方式,不过,还是胆怯的因素多些吧,总而言之,我们再无来往。
多年后,有本事的同学们,联合起来举办了一场同学聚会,我正准备兴致高昂的前去赴会,为此,我还特意买了一身新西服,结果,出发的前一天,老婆肚疼难耐,去医院检查,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事从急处来,对于聚会,我只能放在脑后了。
后来出差,听附近的正好一起出差的同学讲,班长收集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准备做联系手册,到时候,人手一本,不仅想联系谁都变得很方便,而且想见谁都不是问题了。
我暗想,我哪敢联系谁呢?还是暗暗祝福吧,她一定会比我过得好。因为她天生命好。我从侧面打听她的一切,果真她嫁了父母老战友的儿子,高干生活得以延续,对于我来说,一切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可望不可及的。
再后来,突然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手机就是好啊,我们不见面,谁也看不见谁,居然,说话结结巴巴,我还明显感觉到自己,脸红脖子粗,心跳不已,大家拉着家常,先是遗憾聚会没见到面,后来就谈到孩子,巧的是,我是儿子,她是女儿,她还故作开朗的说“咱们没缘分,以后带着孩子互相走动走动,说不定孩子有缘分呢?”我们一阵唏嘘,互道祝福。那晚,我彻夜无眠,一连几个晚上,都是难以入睡。
再后来,有了智能手机,我们也常常抽空视频,没想到,岁月是把杀猪刀,我老的出乎她的预料,她吃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而岁月也是看人下菜的,她居然容颜没改变分毫,打扮的更加雍容华贵,我自惭形秽,庆幸当年只是暗恋,没有吐露半句真言。
高考结束,我们几个老师到省城散心。今天,居然在理发店与她相遇,要不是之前有过视频,我们陡然相见,估计她都认不出我来。连理发店的人们都觉得好奇,怎么两个看上去互不搭边的人,会聊的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投入。
回到住处,我已经很释然,彻底放松了心里那根弦,不知怎么搞的,我比她衰老,我比她不堪,我反而觉得很好,如果她比我衰老,比我潦倒,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也是不能彻底放下的。
梭罗在《凡尔登湖》里说:“爱情无药可救,唯有爱得更深。”原来只当是对相恋过的人而言的,没想到,对暗恋也适用。
我虽然放下了,坦然了,但,我还是爱她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