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还是很晚的时候,一二三四号住户还没归位,屋外没有值得晃荡的地方,几个愣头青挤在十四寸的屏幕前,商量着这次还该不该叫地主。王小姐打来电话时,我正看见红白小鬼站在面前,欣喜若狂的去点抢地主,毛毛一只手抢过来:“快,辉辉,你电话响了。”我才听到熟悉的铃声已经唱了一半,踮起脚在被窝里摸索了半天,就在我约莫着对方应该挂机的时候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三个字。
三地方言夹杂着普通话胡乱扯着,王小姐说,我好烦啊,怎么办?
我不想上学了
没人和我玩
……
我的为什么只得来她不知道的回答,我便知道这是个谁也解决不了的问题,简单收线,又觉得太过不近人情——她还是个女生,显然需要的是安慰,可这又不是我的强项,我和她之间只能用硝烟弥漫来解释。
她曾是我的同桌,前桌,后桌,用她的话来说,初次遇见觉得我很叼,一定不好相处。熟悉之后还觉得我很叼,因为我数学比她好。那三年的相处我们一直有一个模式——她低声下气满目萧索的从前后左右各个地方把我拽过去,问我某某方程怎么解,某某几何怎么画,某某公式怎么理解,我总用很快的语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答这一切,她听完后摇头,眉头锁的更紧,我觉得自己讲得太清楚不过了,把她想不到的地方都点明了,重点强调了又强调,于是我没耐心了,语气开始加重,一道题解完,她早已泣不成声,我又开始良心发现,于心不忍,语气变得缓和,死皮赖脸连哄带骗的终于给她讲明白,最后是以她一阵拳打脚踢恶言轰炸收场。三年下来,我们早已熟悉而又不可避免的持续上演这样的戏码。
我不忍她继续在那焦灼,拿起手机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劝她不要太难过,自然就好。
毛毛的豆豆被我以一种激进的方式输的体无完肤,关灯,睡觉。
第一次踏进王小姐家门是在我离家出走奔赴四川的那个晚上,王小姐善良的父母热情的招待了我,我在厨房的沙发上窝到十二点和她道别。
在成都的那段日子,王小姐曾给我邮来一箱水泥一样的美食——这是东哥,胖子和斌哥一致的想法 ,尽管邮过来的时候,包装箱被挤压的一塌糊涂,我仍感激她,我为数不多的死党之一。
我也曾在心情极度压抑的时候奔去太谷找她玩,一起喝酒,k歌,逛街。
去新疆的那天下午,寒风凛冽,我和她站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张望,她送给了我一副厚厚的口罩。
升本成绩还没出来的时候,王小姐告诉我说她不想读了,那时我已经从成都回来,站在她的校门口提着一兜水果。她说要自己开店,我只送了两个字,加油。
王小姐曾和我说过好多事,包括她那些鲜为人知的心酸,我也曾诉说过我的苦恼,王小姐说,以后我跟你混吧,我苦笑,前路靡靡。
王小姐苦恼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她说想死,我说死吧。死吧,这种极端迷茫抓狂的时刻,过多的话语都显无力,我非不想劝说,只是,经历过才明白,有多少事,我们能随心所欲。死过才能重生,才能焕发新生。
我一直觉得王小姐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多少我看着都要崩溃的压力,她硬是站了起来,如此这般,我还能给她什么。 就像她有着能把茄子烧成肉的技术一样。
从楼下回来,抽了两根烟,心中不知埋葬多久的事情一件件发掘出来,我又尝到这种颤抖,这种谁也解救不了谁的痛楚,就像梁冰玉从伦敦回到那个闭塞的博雅斋又无奈离去一样。
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走向那条永无止境的路。
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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