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怀着娃子四个月,吃什么都没胃口。看着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树上青里泛黄的杏子惹得我只流口水。
image.png终于有一天,趁院子里没人,我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杏子。我跳着脚一把扯住了枝条,那杏子就到了我手里。
我把杏子在衣襟上蹭了两下,迅速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听到公公威严的声音:“你个馋嘴婆娘,敢偷摘杏子吃。不好好打一顿不长记性。”
嘴里的杏子还没尝到什么味道,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里的杏子滚了出去。
我眼巴巴望着滚远的杏子,想去捡起,胳膊上又挨了一棍。我闪了一下,躲开了第三棍,只听得五大三粗的公公喊着我那四肢发达的男人过来一起教训我。
婆婆在一边说:“你们打她脸,打她嘴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吃?你们注意别打着肚子了,她怀着娃子呢!”
男人过来,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左右开弓地照着我的脸就打,血顺着鼻子和嘴角流了出来。男人有点慌,喊公公:“爹,把媳妇打出血了,咋办?”
“别怕,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打老实了就长记性了,关到牛棚去,晚上饿一顿,不给她吃饭。”
晚上,我在黑咕隆咚的牛棚里,蚊子围着我嗡嗡乱飞,时不时叮我一下。我听着老牛咀嚼草料的声音,饿的前心贴着后背。肚子里动了一下,是肠子在动,还是肚里的娃?又动了一下,我突然感觉到了另一个生命,它在我肚子里!
我不能饿死!
我扑到牛槽上,从里边抓了一把草料,塞进了嘴里。那是碎的干麦秸混着刷锅水和生蚕豆大麦粉的草料,一股又腥又骚的味道冲进了嘴里,我开始呕吐。
我开始后悔了,不该嘴馋偷吃杏子。我流下了眼泪,后悔半年前不该听信镇上骗子的话,以为可以跟她出来做工赚钱。我想起了山上的知青哥哥,他教我认字,我才刚刚会认十个数字,刚跟着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嫂子!嫂子!”牛棚的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我扑到门口。一个苞谷面饼子从门缝塞了进来,“嫂子,这是我的晚饭,没舍得吃,给你。别让我爹和我哥知道,他们会打我。”十岁的小叔子说完就匆匆跑了。
我把玉米面饼子塞到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噎得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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