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无事随便翻翻《人物》系列的前几篇,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写人往往着急点出开头,正要沿着主线往下进行时,发现无论是时间背景还是地点背景,都铺陈的很是匮乏。等花上大段笔墨铺陈完毕,开始的主线也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再也寻不到了。
所以这次反而要做一个尝试,用一次推送的篇幅,先花笔墨把中学的背景搭好,再逐渐引出人物。搭背景的同时,肯定会无意涉及一些人物的,但是因为主线成了背景,人物也可以自然地“点到为止”了——既不影响主线,又勾起了兴趣。
既然是有实际的场景,我倒是一张图片也不想用。写人的话,可以配一些性格相近的演员,比如《老友记》便是方便的取用;但是写场景,写地点,却是文字之间见功力的,实景的插入,反而破坏了读者的想像。像我这样自大而“阿Q”的人,是很迷信自己功底的,这次也不会用图片,同算作一次尝试。
下面便是这次的尝试。
偏安一隅
前面已经提过,我的初中是所“公参民”,也就是所谓“民办公参”。名校都喜欢开个公参民的初中,比如山大附的志达实验、十二中的师爱。我们学校可万万称不得名校,但也办了公参民,可谓是随潮流,而这潮流背后,也必有其原因。名校的公参民,都是生源次之而准入的;我们学校却逆其规律,公参民拿到的,是母校拿不到的好生源,恐怕这也是“随潮流”的原因之一了。
太原垄断了山西大部分的教育资源,也是名校密布而多有“相互攀比”或“相互羡慕”之风。这与大学间的攀比与羡慕,是如出一辙的。而有幸的是,我们学校却偏安一隅,置身这攀比羡慕之外,也是难得清静了。自己后面是越考越高的,便逐渐失却了这“偏安一隅”的清静,也加入了攀比与羡慕的队伍,也开始鄙视自己的母校,而喜欢将自己某些“素质”的缺乏归咎到母校头上云云了。不过,无论之后的自己变得多么鄙劣,初中这三年还是踏踏实实而勤勤恳恳的。
所谓偏安一隅,难得清白。
东边的朝阳
学校名叫“东晨中学”,为东边朝阳之意,因为学校在太原城东,每次上学也都能看到朝阳,所以也是名正言顺了。这四个字的牌匾就挂在学校的大门旁边,大门却极有特色:当时,校门是流行镂空的弹簧伸缩门的,上面一个永远不准的时钟;亦或是像庄园的大门一般,同是镂空,在顶部的尖刺刷上金色,好不高贵;而我们的校门,则生生是两块密不透风的铁皮,全漆成绿色,顶部也有尖刺,但仍是绿色。所以我们便在这两团绿色的一开一合之间,进行着我们的跑校。后来一想,绿色不是孕育着生命和希望吗?这与“东晨”是极相呼应的。不过,学校似乎不喜欢这个呼应,在我初三时候,将校名改成了“尽泽”。但无论如何,我也只承认“东晨”二字。
这中学比杏东小学的面积还要小。这可谓是令各位读者大惊失色了,小学本就是不大的,初中却还走了下坡路!那可要请大家稍安勿躁,因为我在高中向大家介绍时,大家也是死活不相信地球上竟有这样小的中学的,如此一来,我倒也成了“见识丰富”之人,给大家拓展了可接受的下限。
那绿色的铁皮是朝南开的,一进来便是操场。操场大概刚够容纳两个篮球场,是水泥地,篮球很快便会打旧。房屋清一色浅黄漆,深红顶儿,虽是破旧,可也是规整的一副中学模样了。西边两层小楼,似乎是一些邋遢的宿舍,给极少数同学中午留校休息之用;北面是一层平房,装修却很精致,正中央还悬挂着一大钟表,照顾着全校的运作;南面有个半米高的小坡儿,坡上还有铺砖,却是放自行车用。这坡儿与东边一套铁皮楼梯相接,楼梯根部则是一方形的垃圾池,顺铁皮楼梯向上看,一栋5层的小楼赫然立在那里。
把垃圾池建在人的周围是极其缺乏远见的,因为这5层小楼上,必然是时刻有垃圾“飘扬”下来的。如果多点开花,那大家不过是两手背后而评论一番;但要是飘扬到了某层楼的某个地方,不免要引起高低层之间两手拿出而比划一番了。这五层小楼,只有单面儿,所以采光是“顶尖”的好;旁边接着两套仿佛悬空的铁楼梯,蓝色漆,踩上去怪响,也总怕自己掉下来。每次上楼梯总感觉在游乐场,是要登到高处坐什么飞车之类,后来一想,错了,应该是卫星发射中心的铁架子,只不过我们的要矮一些,踩着更响一些罢了。
门(儿)大爷
说好尽量不涉及人,那是要守承诺的。所以即便要介绍人,这个人也要是和东晨中学融为一体的,我玩弄文字的伎俩也只能撑到这里了。与学校融为一体的,可不是校长,而是另有其人。
学校寒暑假是没有师生的,却也总有人住里面——那就是门房了。既然是“门房”,就必是要在那层绿色铁皮的旁边,并尽到“守护”职责的,一想,那这位门房一定不会是艺术家了,不然定是不愿守护这两团绿色的。
门房是一个40岁的大爷,40岁是从乌黑的头发看出的,叫大爷则是因为脸上的褶皱。他姓翟,念zhai,名字似乎也问过,但终究还是忘记了。我起“外号”的功底是有校级认证的,因为感觉叫门房显得生疏,叫翟大爷又体现不出职业特点,所以脑子一转,那就叫“门儿大爷”好了,这一绰号便迅速被推广而“东晨皆知”了。后来大家发现“儿”字显得轻浮,便也去掉了。虽然门房小,但这门大爷的活动范围却很大,可以说这东晨,尽是人家的地盘了。
门大爷是个极好的人,在见识过几个学校的门房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一观点。我几乎是上了一年多的学,才知道门大爷是我的老乡,等到他也知道这一事实后,便对我笑得更多了,不时还请我去门房坐坐。单身狗们尽可放下对门大爷婚姻状况的好奇,门大爷有妻子,而且十分大方,也是和蔼而不做作的,至于做饭的手艺,我也用鼻子见识过。门大爷总是笑呵呵的,没有一丝痞气。
我们学校的领导,平时多是一身运动服,一脚运动鞋,还显得很有些活力;但这门大爷,什么时候见,却总是一身西装,一脚皮鞋。虽然皮鞋磨损得没了光亮,西装也因为满是油渍而有了反光,但是门大爷的身材是极好的,这身西服,也显得十分得体和潇洒。在我看来,可要比大学里的“正式场合”,一套套不符合自身气味的西装要漂亮许多。而门大爷这套西装便一直伴随着我们,过了三年。
讽刺的是,中考完,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便匆匆离去,竟没有和可爱的门大爷道别。我也一度安慰自己说,门房眼里,学生皆是过客。直到我有次从高中回来,想回母校看看,结果一进那绿绿的铁皮,便被门大爷拉住,你小子考得怎么样?去哪里了!我说635分,去了十二中。门大爷瞬间满脸欢喜,对我也有了仰视的姿态,“你小子可以呀!”,他笑得褶子更密了,似乎是他自己考到了那个分数。那天身体离开学校后,内心却久久不能逃离,门大爷满是褶皱的笑脸也一直在脑子里盘旋。回家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嚷我天真和幼稚,不知道大人世界的世故,我便一下明白,门大爷为何对一个初中的毛孩子这么好,对一个过客这么好。
上个暑假抽空回家,公交车上,父亲跟我说我的东晨已经是平地了。我骇然:最好是拆而不是塌吧!父亲说,是拆。而我又陷进无尽的哀叹了。老师是能找到的,学生虽是流水的兵,但自然不会消失,思来想去,我还是哀伤我的门大爷了,我又极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多事给人家起一个“门大爷”的绰号,这般恐怕有许多人会连他的姓氏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呀,翟先生!
写在后面的话
这次本是搭建背景,以便后面介绍人物,却写了大半部分的翟先生,从篇幅来看,也可以严格证明,翟先生对于东晨,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祝翟先生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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