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前面的话
事实上,小学的伙伴大多不再有交集,而初中却还有一半在朋友圈里。乐观估计,这些文字也应该是会到他们眼下的。考虑到这一点,下笔似乎也有了迟疑。不如开始就先交代好吧。
小哪吒向来是反感“讨好”和“虚构”的,所以在公共号里把同学朋友都奉承一番,弄个和和气气的下场,混得一个好的名声,那绝不是小哪吒的作风,小哪吒也绝不会背上这些不必要的行囊。如果给自己的性格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必是“好胜”而“坦诚”了,既然好胜,那必然是要轻装上阵而不怕得罪人的;既然“坦诚”,那我也不会面儿上掩饰着而不让人家知道。
小小的分析后,还是决定按真实的写好了,因为“真实”二字对于头脑简单而无精力去做作的人来说,可谓是稻草,也是法宝了。我是有一些肚量的,马上低下头看看便可以验证;我不敢断定朋友们是否也有足够的肚量,但只要不刻意收紧,应该也是有的。
我与程(小学篇)
这位老兄可不姓程,而姓李。因为李是大姓,一字一句之间,恐怕要“误”指到多位李姓的朋友,造成有趣的麻烦,所以也就多此一举了。都说感情来之不易,不经过傲慢与偏见,分歧与争吵,也达不到彼此心领神会的地步;我看友情也是一样,最让我珍惜的这段友谊,开头竟也是仇人一般的对峙。上次提到的成绩好的那批人里,周、殷、黄、刘等,跟我都是十分要好的,事实上,大部分人跟我都是十分要好的,而唯独这位程先生,却是话说不到一起,事儿做不到一起。
初次见面,没有关照
程的骨子里是有傲气的,在跟稍陌生一些的人打交道时,这一点更是明显。本来就不属于一个社区的我们,见第一面儿就不太舒服。当时他是我们的小组长,“小组长”的模式是小学老师极力推崇的,那样管理的成本便可大大下降,而矛盾的箭头也多分散地指向各个小组长。小组长的职责呢,大致就是检查背课文、检查作业、查考勤记迟到之类,事情很繁杂,但很少有人辞职不干。因为封做小组长,那必然是成绩极好,且稳重以便委以重任的,像我这样顽劣的小子,6年都是没有机会的。
那是一个下午,放学后我们不仅要打扫卫生,也就是将整个教室搞得湿漉漉,凳子都翻个儿朝上之外,还需要向组长背诵一篇课文,不然不得回家。我记得是朱自清的《匆匆》吧,“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大家便一一给他背。我是向来不喜欢背诵的,翻开语文课本,只要看到课后题目是“1.背诵全文。”,我的热情便丢了一大半。相反,我喜欢诵读,我只需看着书本上的字,挨个儿念出来,带些阴阳怪气儿的调子,便可以在满屋子欢乐的笑声中应付过去。但背诵不行。你要看着组长那木板似的面孔,一点点挤出你肚子里的那点储存,一个停顿想不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便可能被判做是“不熟重背”了。
什么是熟呢?大概就是一些语速接近于人类分辨极限的存在吧,“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在他们那里,可能就是“燕-去-再-时”;每节之间可能还有“浊化”,比如“时候”和“杨柳”,可能就读成了“翔柳”。这般光速的背出,是美感尽失的,但终究因为语速快且难分辨,也可以盖上“熟背”两字而高兴地回家去了。
我就和这位程先生拖到了最后,同滞留下的,都是些脑力不足,靠软磨硬泡过活的“泡泡糖”了。我脸上是挂不住面子的,只想快点离开——我是到死也不与泡泡糖为伍的。但没成想,这位程先生也将我看成了泡泡糖中的一个,一些优雅的谈判,反而被视作无赖的蛮缠,而我也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并大惊失色了。那天领教过其人的傲气之后,我便在抑郁的空气下跺脚回了家。
我......很绝望聪明的报复
与程一样,我也是有傲气的,并且还附带一些阴暗面。我是最擅长“打反击”的,被看不起了,那就也要让他感到被看不起的落差,而且要让他后悔和难受。现在想来,当时的小孩也真是有种可怕的能量,所以至今我是不敢惹小学生的。于是我便开始了“报复”。报复的重点是语文,因为数学上我从未被那样侮辱过。
小学的语文课异常活跃,里面一半的活跃值恐怕都是我来贡献的——你只要一直举手便是。语文的套路我是“深谙”的:分析古诗,写到山山水水,再带一句牢骚话,便是触景生情;附带家人,则是抑郁思乡之情;附带国家,则是忧国忧民。修辞手法也是来得容易,诗词大都逃不了比喻拟人借代用典,文章可能还有排比夸张。在这些基础上,加一些“大而空”的词譬如“美妙”、“共鸣”、“升华”之类,便可以获得老师的赞扬,也可拿到不错的分数了。当然,这样的小聪明对于真正的国学家来,说是不齿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是不齿的,但那时竟出奇顺利,屡用不爽。
很快,我们便在一个问题的争论上有了交锋。当时在具体讨论什么,现在连半个字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是一种“中庸”的问题,你只需在察言观色中获得老师无意的提示,便可以很准确地把握问题的答案。而程不会,他是有傲气的,对我这种“善变”的行径也是不齿的,便一直坚持自己的答案。上天不公,那时全班同学都是跟我一样“善变”的。程则与我相对,我“有意无意”刺激他,说他钻了牛角尖,这句话无论对方是否钻了牛角尖,都是很有“杀伤力”的。而他则动气说我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程是多么可怜!这句讽刺话引来了老师的呵斥,也中断了这次讨论。虽然老师很喜爱程这样的男生,但是毫无疑问,我在这次battle中是大获全胜了。
这次的胜利,让程认识到了我在语文上,并不是一个泡泡糖,而是可以跟他扳手腕的人,当然,估计也认识到了我是一个很“恶劣”和“心胸狭窄”的家伙吧。我们便一直这样争斗,从课上到课下,从游戏规则的锱铢必较,到打扫卫生的互相挤兑……还好大家都是成绩好而有“君子做派”的人,所以争斗也便只是争斗。
程有一个惯常的动作,如果他和某人讲理的话,只要一动气,便开始不自觉地翻白眼,气到深处,眼睛也是纯正的白色了。这六年,我可没有少见他对我展示这样纯正的白色。
won the battle小学时代的终结
就在当时,程有一点我是佩服的。程对于“帮派”是不以为意的,无论是老大还是小喽啰。有次班里帮派的几个刺头儿去挑战程的底线,气氛越加紧张,我甚至在旁边为他捏一把汗了,然而一阵儿“白眼”和“唾沫”,那些刺头儿便不敢动手而悻悻而归了。程,真的是有傲气的,这股傲气是骨子里的,丢不掉的,而不像我,只会打些中庸的圆场儿。
小学毕业前,我们仍是在争斗。选初中时,我特意打听程的去向。34中?太好了!终于可以远离他!可以舒服地过活,而不用担心无尽的争论!更不用受到那些可爱的“白眼”了!我便这样快活了一个暑假。直到开学前几天,在初中的报道处我又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吧?!”,我对自己说,其实心里面已经翻天儿了。
小学的这个仇人,就这样又延长了3年。可也没想到这三年,竟然才真正意识到,程是上天的馈赠,是我的知己。
他是我的影子画外音
活到现在,我对自己的性格也是有了愈深的了解。我发现从小学到大学,令我讨厌的人,往往其身上是有很多我的特质的。而且越是讨厌,其与我的共同点便越是众多。可能是受“独特”“唯一”这些字眼的侵蚀,我只想当自己是那“一个”,而不想有人入侵,使得“一个”变为“多个”。
程,便是某种程度上我的一个影子,也是那个破坏我痴狂于“一个”的人。而我内心的情况却是,我越是对他“恶意”,便也越是对他佩服;越是讨厌他,便也越是对他认同了。好在心智的成熟让我们逐渐意识到这一点,也抓住了通过“影子”认识自己的机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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