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5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是我家先生大舅85岁的生日,我们陪着83岁的公公婆婆来到天池山为老人家祝寿。天池山海拔800多米,属于二高山,从闷热的城里来到这凉风习习的地方,真是个避暑胜地。来到这深山里,走很远才会有一户人家。大舅一家就住在这山里面。
来到大舅家的院子里,看见对面的远山披着轻纱,缥缥缈缈,松树、槐树、芭蕉树等等绿得发亮,白肋烟、包谷生长茂盛,茄子开出的紫色花儿,苦瓜开出的黄色小花,喇叭花热烈欢迎着我们,还有漫山遍野的白色的小野菊花在风中摇曳着。
毛毛虫在草丛中爬行,它化成的蝴蝶在花儿上面翩翩起舞。一群群蚂蚁忙着搬家。狗儿看见来了客人,围着我们摇着尾巴,热情地欢迎着我们。猫儿害怕生人,一溜烟地跑远了。小黄牛凝视着我们,咩咩叫着,看见我们来了,显得很兴奋。
这院子还搭了雨棚,院子里还有单独的卫生间,这变化也太大了。记得三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上个厕所都是在猪圈里茅坑里上的,那么多双猪眼睛看着你方便,感觉还怪难为情的。而且院子里都还没有用水泥铺平,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院子周围也没有护栏。这次再见大舅家的院子和房屋变化还真的挺大的。
大舅虽然是耄耋之年了,身体却特别好,精神矍铄,我们身边八十多岁的老人早就干不动农活儿了,可院子前面的白肋烟和玉米、土豆全是大舅一个人种的,旁边的满山坡的农作物也都是他栽种的,整个一起大约种了十亩地。他每天起早贪黑在田地里忙碌着,比年轻人还厉害。还喂了两头大肥猪,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大舅居然还常爬到十多米高的树上去采摘核桃、剪枝等,很多年轻人都干不了这活儿啊!
大舅当年中专毕业分到乡镇府工作,这样就可以得到了铁饭碗,有了长期饭票,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然而他因为自己家境贫困,那时候乡里干部收入又比较低,同时他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还在上学,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他放弃了乡镇府公务员工作,回到家中务农。在大舅那个年代,一个中专生,相当于现在的大学生、研究生,是知识分子,是当时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他却选择放弃体面的工作,回到农村干平凡而繁琐的农活儿。
我常常为他的经历感到遗憾。有时候谈起这件事情,他却坦然一笑说:“这就是命,我要做的就是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努力挣钱,把这个家撑起来,让这个大家庭的每个人都能幸福生活。也很感谢我的家庭,然后感谢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听到这些,不禁被大舅的胸怀所打动。
大舅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只有老二在家中。老二当初是三兄弟中最能读书的,大舅倾其全力供他在市一中读高中,指望他考个好大学,哪里知道老二离开家在学校寄读期间迷上了武侠小说,上课也不认真,学习也一落千丈,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也只有回家务农了。
回家后不正经干活,常常跟周围的人赌博、打牌,输得一无所有,于是出门打工,打工期间也没挣到钱,回来后就郁郁寡欢,有些抑郁,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精神不济,总是说自己脑袋里面有人说话,说自己患脑血栓。在医院检查又没有器质性疾病。八十多岁的大舅、舅妈还得伺候这个四十多岁的儿子,大舅心头最大的遗憾就是二儿子不能自食其力,心想着自己走了,这儿子怎么活下去啊!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再见到大舅的这个二儿子简直惊呆了。只见他神采奕奕、精神头十足,在家里帮年迈的母亲帮忙做饭,还到山坡去放羊。他养了16只山羊,每天早上、下午都要花两个小时把羊子放到山坡上去吃草。每天做这些事情让他忙碌起来,他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了,身体也越来越棒了,他再也不会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了。看来忙碌的确是治愈疾病的良药。
这个老二慢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让大舅老俩口感到非常欣慰。原本以为这儿子就这么废了,没想到他还能做点事情、挣点钱,即使挣得不多,但慢慢让他可以自食其力,让他养活自己。
大舅原本是乡里秀才,在那个年代也是人中龙凤,可惜命运让他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做了农民,一辈子也像孺子牛一样默默耕耘,默默奉献。
周国平曾说过:人世间的一切不平凡,最后都要回归平凡,都要用平凡生活来衡量其价值。伟大、精彩、成功都不算什么,只有把平凡生活真正过好,人生才是圆满。
曾经,我们总以为,人生会是闪闪发光的,我们都会拥有主角光环。但慢慢地我们会发现,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即便拼尽全力,也不过勉强拥有平凡的一生。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拿的牌都不一样。一个人的成熟,不是期待手里拿的全是好牌,而是即便是烂牌,接纳这副烂牌,尽力把它打好,坦然地面对人生牌局中诸多的不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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